“参谋长，咱们的地方守备队兄弟都是好样的，上官镇守备队和大仪镇守备队没有一个投降的，他们全部战死。铜山守备队以五百之众挡住了清军上万人的进攻，让清军不得南下。各个村子的民兵也拼死抵抗。清军都统都兴阿下令屠杀扬州以西三十六个生产大队，现在清军正在扬州城外攻城……”一名参谋军官在向赵烈文汇报扬州城外的战况。
这名参谋的年纪不大，应该只有二十岁左右，正是最感性的年纪。
说着说着就双目赤红。
护卫军在国内作战都尽量避免杀人，就是满清鞑子，他们也只会俘虏了送到劳改营中去。
清军这种不分平民军队，连老弱妇孺都杀害的行为，让护卫军上下很难接受。
其实满清鞑子从来都没有将汉人当作自己人。在他们看来，多杀一些汉人，反而能够减少不安定的因素。
军队还能够抢到财物，发泄内心的愤怒。
只要对他们有利，死点普通的百姓又算是什么？
华夏可有五万万百姓，最不值钱的就是这些普通百姓。
其实哪怕是汉人建立的封建王朝，能够在意百姓性命的也没有几个。
“这个都兴阿该死！”哪怕是赵烈文这般温文尔雅的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抑制的愤怒之色。
“参谋长，怎么办？让刘丽川带兵回援吗？”林凤祥问道。
赵烈文皱着眉头，他是这里的最高军事指挥，元首还远在南海，对这里的情况并不了解。
而且元首也不是那种喜欢遥控指挥的人。
“徐州会战的计划万不能变，徐沭防线，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候刘丽川回撤，清军可能直插淮安府。”
赵烈文摇头道。
“参谋长，也许淮安现在已经不安全了。我建议发电报让淮安府坚壁清野。”林凤祥道。
赵烈文看向林凤祥。
“你是说清军南下这事儿是太平军在捣鬼。太平军真的会与满清合作吗？”
赵烈文其实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
清军要是占领了泗洲再过来，那么肯定要与太平军开战。
那样的话，动静不小，护卫军这边不可能得不到消息。
但是这次清军却是悄无声息地从天长县杀了过来。
林凤祥摇了摇头，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太平军绝对不会与满清鞑子媾和，血海深仇，兄弟们不会忘。但是杨秀清却会。这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我相信这次的事情，一定是他做出的决定。”
林凤祥不喜欢杨秀清，他对杨秀清非常了解。
杨秀清这个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原则，是一个极其功利的人，人品比洪秀权还要差劲。
洪秀权虽然能力不行，多少还有些操守，注重自己的脸面。
杨秀清是真的什么都不顾。
“王参谋，你去给淮安府地方守备队发报，让他们立刻开始坚壁清野。”赵烈文没有任何的犹豫。
这个时候，敌人随时可能会出手。
“参谋长，让我去扬州吧。”
赵烈文不想被敌人牵着鼻子走，扬州城又不能不救，任由这几万敌人在江北转悠也不行。
地方上的民兵和守备队野战能力严重不足。
“你去？兵呢？”赵烈文看向林凤祥。
“我带江宁纵队过去。”林凤祥道。
江宁纵队就是原本投靠华族的太平军将士。
其中大部分是陈承瑢和曾水源的部将，还有洪宣娇、苏三娘手下的女兵。
这其中的军官大部分都被抽调回陆军学校进修去了，士兵则留下来，按照护卫军的操典重新训练。
护卫军又从军校抽调了一批军官补充进这支队伍，担任基层军官，负责训练这些人。
要不是林凤祥提起来，赵烈文都想不起中路军还有这支队伍。
原本的春季北伐攻势中就没有考虑到这支军队。
说白了，护卫军的将领对这支太平军转化过来的队伍有些看不上。
护卫军全都是经过了民兵、守备队、正规军三层帅选才能够成为一名野战军战士的。
而这些太平军，只是将不想当兵的遣送回原籍，剩下的人都留在了江宁纵队。
所以说江宁纵队的素质有些参差不齐。
南京城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因为哪怕是冬季，长江上的水量也非常充沛。
第二舰队的巡逻船队足够封锁江面，清军休想渡江南下。
除了封锁江面，第二舰队的主力已经沿着运河到达扬州东，保证扬州城东与外面的联络。
清军的骑兵再厉害，也无法对运河上的战船构成威胁。
清军也不是没试探过。
他们往城东派了一些兵马试探，炮艇上的火炮都没有动手，光是暴风雨机枪就让这些清军的士兵有来无回。
……
南京城南，孝陵卫。
原本清军的江南大营现在已经成为了江宁纵队的军营。
这座军营非常大，可以容纳数万军人住在这里。
要知道，江南大应原本可是有十几万军队。
清军为了撤退的时候更加隐蔽，并没有烧毁营寨，而是将其完整地保留了下来。
这支江南大营，打仗不咋地，但是这营寨是建设的真好。尤其是军官们住的地方，修建的都是永久性建筑。
当然，不知道多少百姓为了修建这些房子在这里惨死。
凌薇刚刚去二中队给士兵们上课，完了走在军营里面。
这处军营就建在原本的村落上。
凌薇的父亲是一名教书先生，她从小跟着父亲的后面读书。
后来发匪杀来了，占领了江宁，紧接着清军也来了，占领了孝陵卫。
乱兵将他们的村子给占了，女子被凌辱，男子全部抓去做苦力。
稍有反抗的人就被杀死。凌薇的父亲是一个体弱的读书人，就是在这里做苦力的时候累死的。因为每当凌薇走在这里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自己那个文质彬彬，对学生严厉，对自己宠溺的父亲。
父亲长眠在这里，他一定希望凌薇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
凌薇是个坚强的女子，带着一群比自己更小的孩子在山里活了下来。
后来他们还遇到了护卫军。
要不是护卫军，凌薇他们估计也要被饿死。
再后来，华族收复了江宁，改为南京府。
凌薇记住了那个军官的话，带着孩子们从山里走了出来。
要不然，他们也没法在山里熬过这个冬天。
有家的孩子自然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不过大部分的孩子已经是孤儿。
他们的父母都惨死在江南大营清军的手中。
凌薇虽然个子不高，但实际上年龄并不小。
刚好江宁纵队的女兵大队招兵，而且是招会读书的女兵。
于是凌薇就报名进入了军中。
她在军中参加了训导员培训，因为书教得好。她还被派到其他的中队给战士们上课。
“凌姑娘，凌姑娘……”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凌薇诧异地向后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件黄绿色冬季棉军装的青年军官小跑着追了上来。
“孙队长！”
来人竟然是凌薇曾经在山中遇到的那个护卫军军官。
对方竟然能够认出自己来。
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凌薇将自己打扮的跟一个叫花子一般，还刻意将脸上给弄得脏兮兮的。
“凌姑娘，还真的是你，我看着背影就像，还以为认错人了。我想着要是认错人了，你反正不会回头，也就不会尴尬，于是就喊了一声。”孙楚兴奋地说道。
他本来是教导队突击队的一名小队长。
在攻打江宁城的战役中表现突出，已经被提拔为江宁纵队，061支队四大队大队长。
孙楚的手下现在有五六百人，军衔宣武都尉，小伙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当初见凌薇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女孩子非常有气质。
那时候根本看不清人家的长相。
但是现在都凌薇穿着一身护卫军女兵军装。交领的土黄色棉袄，腰间勒着一根武装带。
虽然她看起来身材有些单薄，但是那股子读书女性的自信气质，简直让孙楚看呆了。
“孙队也在我们江宁纵队？”凌薇的声音非常好听。
“哈哈，我也想问你呢，你是什么时候参加了护卫军？”孙楚反问道。
他是真的喜欢跟这个女孩聊天，心中还有一点那种男女之间的好感。
尤其是在这里遇到了之后，孙楚感觉两人挺有缘分。
“你当初不是说你们的队伍马上就能占领江宁了嘛，我就带着那些孩子出了山，再继续留下，我们可能要被冻死。到了江宁城，果然有官府的人收留我们，华族官府果然不一样。大部分的孩子都进了少年军校。我年龄大了，要自谋生路，刚好看到女子大队招兵，我就进来了，不过我是专职训导员。”
两人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坐了下来。
各自道出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
真是世事弄人，他们的命运都是因为华族而改变的。
“凌训导员什么时候到我的大队来讲课，我手下那帮人大都是曾将军手下的老兵，文化素质一个比一个差，关键还牛气的不行，心里面特别抵触学习。”孙楚笑道。
他实际上是想要凌薇多接触一下。
不过两人都在江宁纵队，以后接触的机会还是很多的。
只不过孙楚有些着急罢了，凌薇这么漂亮，军中光棍的中级军官多的是。
当然了，他们要是想找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以他们的收入非常容易。
但是他们在军中受过教育，一个个都想着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儿。
凌薇这样，又有文化，又漂亮文静的女孩，不知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
就在两人聊得正欢的时候，军营中响起了紧急集合的号声。
孙楚赶紧告辞归队，凌薇也要回自己所在的女子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