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怒海覆清1852 > 第七一七章 混乱的四川
    其实胡林翼不愿意投降,最核心的问题,与曾国藩当初的一样。

    他们都是骄傲的人,不愿意不战而降。

    骄傲的人都有点倔强。胡林翼已经算是其中比较圆滑的。

    左季高也是这样的人,因此他能够理解胡林翼的想法。

    “贶生,你这是要步我的后尘啊。我当初要是能够早点下决定,长沙城那上万百姓就不会枉死。”左季高叹了一口气,带着自责的语气说道。

    “季高,咱们在本质上还是一类人,你知道光靠这样是说服不了我的。川蜀乃是四塞之地,易守难攻,即使护卫军的武器更厉害,他们在川东险要的地形上也发挥不出作用来。”胡林翼说道。

    护卫军占领湖南之后一直没有对川军发动进攻。

    因此胡林翼对护卫军的实力,还没有一个直观的认识。

    “唉,贶生,你是指夔州沿江的那些军寨吗?确实有些麻烦,但也仅仅是麻烦而已。我护卫军有专门对付这种山地军寨的办法。就算是你的主力可以在这里拖住护卫军,入川也不是没有别的路,我们难道就不能走贵州,然后入云南,从昭通到泸州、叙州吗?”

    左季高说的这条是川南路线,叙州、泸州都是长江上游的府。

    但是打下贵州,谈何容易,贵州的山路难行,就是穿过贵州走到云南都不知道要多久,更何况沿途还有清军守卫。

    因此胡林翼笑道:“那都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我们还是来说说眼前的事情吧。你有什么办法破我的数百里联营?”

    左季高在心中冷笑,胡林翼啊,胡林翼,你还是这么自负。

    “贶生,要不咱们打一个赌,我要是能够在半个月内破了你这沿江八百里联营,你就不要再继续浪费川人的性命了。”左季高用的是激将法。

    胡林翼听了出来,但是依然接受了这个赌局。

    接下来的时间,左季高就住在胡林翼的府上。

    就连周氏也跟着住进来,两家人好的跟一家人一般。

    只要不说政治上的事情,左季高就还是胡林翼最好的朋友。

    其实在看到曾国藩的信之后,胡林翼心中的执念就放了下来。

    毕竟,连曾国藩那样的大牛人都能放下,他还有什么放不下。

    人家可是官至礼部侍郎。

    但是他还是想要等等看,看左季高会怎么做。

    夔州的三峡,江水湍急,只能行驶小船,而且在很多地方,必须要纤夫拉着才能通过,而在这些地方,胡林翼已经让手下兵马占据险要之地建立营寨。

    纤夫无法通过,自然也就没有船只能够通过。

    他知道华族的水师厉害,但是他不相信有什么船不需要纤夫就能在三峡上逆流而上。

    湘江之上,一支船队向下游驶去。

    这支船队的样子有些古怪,不像是战舰,船底很平,吃水不深。

    但是上面却有多个小烟囱。

    长江水师的一部湘江水师已经在宜昌府等候多时了。

    这支奇怪的船队便是上游船厂赶制出来的大马力拖船。

    这种船上几乎全都是发动机,为了增加马力,拖船第一次采用了大马力柴油机。

    四台大型柴油机被装在装甲船舱中。

    所以这些船的烟囱看起来比较短小,而且伸到了两侧。

    拖船到了宜昌,拖着装甲炮艇就向上游行驶而去。

    胡林翼的阻击主力主要布置在巫峡。因此炮艇编队顺利地通过了西陵峡。

    接下来在巫峡,他们遇到了胡林翼的三板斧。

    第一板斧:布置在两岸山坡上的炮台,率先发动。

    只不过护卫军的装甲炮艇,不是清军的老式火炮可以对付的。

    而炮艇上的主炮却可以轻松地敲掉暴露的清军炮台。

    三日时间,护卫军连破清军十三座炮台。

    陆地上,步兵跟着炮艇编队的后面,一步步推进。

    胡林翼的第二板斧来了,编队遇到了铁索横江,船上早就做了准备。

    拖船上的吊臂将铁索吊上来,放到火炉之中加热,高温加热之后的铁链再也没有原本的硬度。

    用特制的铁钳一夹就断。

    到了乌山,长江进入最险要的地方,关键是这里的水下面还有礁石。

    胡林翼让人在礁石之间狭窄的通道中沉下装着巨石的船只。

    这下他要看看,护卫军还怎么过。

    左季高平时就跟胡林翼在府邸中下下棋。

    胡林翼接到的军报也会给他看。

    得知护卫军被挡在乌山之时,胡林翼洋洋得意,自己终于扳回了一局,忍不住想左季高炫耀。

    左季高却面不改色,同样笑道:“哈哈,贶生兄啊,不要高兴得太早了,你知道华族的航运为什么这么发达,湘江和赣江的上游也有不少的险滩,现在都能正常通航了。听说元首这次南下去暹罗,顺路占领安南,他让工部的人在湄公河的上游修建造船厂,准备制造特种船只,打通湄公河的航道,今后从云南普洱府的人可以乘船直达咱们华族广南行省,进入大洋。哈哈,云南人应该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跟大海连通吧。”

    胡林翼道:“你扯这些干嘛,我知道你们华族厉害,要是大清强大了,以后取了安南也不是什么难事。”

    左季高笑道:“哎呀,你竟然没有听出来重点。我说的是特种船只。”

    “什么特种船只?”胡林翼反问道。

    特种船只就是专门用来疏通河道的工程船只。

    所以,胡林翼的这第三板斧也没挡住胡林翼。

    果然,没等半天,新的军报也传来了。

    原来护卫军用作业船炸毁了挡道的沉船。

    这些沉船只是拖延了两天时间而已。

    这一次胡林翼是真的服了。

    “好了,这把我赢了。”左季高直接将乱糟糟的棋盘一推。

    就像是赌桌上的大佬梭哈一般。

    “我这里也有一份军报。”左季高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纸头。

    胡林翼接过来一看,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原来是护卫军的湘西纵队,从湘西经过酉阳,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到了重庆。

    这是胡林翼万万没有想到的。

    这条线路上全都是茫茫大山,沟壑纵横,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能够穿越这里,有的话也只是一些小股军队。

    但是护卫军一个纵队两万余兵马就这样穿过山林,整建制地过来了。

    要说三峡中的较量,让胡林翼看到了护卫军层出不穷的高科技。

    那么这支能够穿越上干里山路的军队,让他看到了护卫军的毅力。

    要是没有毅力,一支军队就是有再强的后勤也无法穿越五溪蛮之地。

    “季高,我服了,这次真的服了,我的家人什么时候能够从京城接回来?”胡林翼认输了。

    他本就比左季高圆滑,更不会做出那种鱼死网破的事情来。

    华族毕竟是汉人的武装,又不是发匪那样的异端。

    士大夫阶层对华族还是可以接受的。尤其是华族那句弘扬华夏文化,传播华夏文明的号召,对读书人很有吸引力。

    大部分的读书人在意的是我读了这么多的书还有没有用。

    能够用的上,换取一定的地位,他们就能接受你。

    至于上面做的是哪位皇帝,他们倒不是最在意的。

    要是像发匪一般,将他们读的书都给推翻了,那就跟推翻他们的信仰一般。

    “贶生请放心,我们早就安排人去接你的家眷了,他们会很安全地回到益阳。攻打三峡的过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伤亡了,这些都是你带的兵,我想你也不想他们继续去送死吧?”

    左季高的意思是让胡林翼好好安排投降的事情,不要再出现差错。

    川军投降之事倒是没出现什么差错,但是川北传来了噩耗。

    石达开部太平军突然杀进了保宁州,这里就是以前的剑门所在地。

    保宁州是川北的门户。太平军占领汉中之后,并没有继续发动进攻。

    川军要防备东南的护卫军,也没有出川去收复汉中,毕竟那应该是陕西军的事情。

    冬季的川北栈道湿滑难行。要是结冰了,更是无法通行。

    可是,石达开就是看重了这一点,他知道清军必然在川北疏于防范。

    他亲自挑选了两干精兵,经过西边偏远的宁羌州,突袭了七盘关和朝天关,杀入了保宁府。

    保宁知府正在准备过年,突然听说发匪杀来了,被吓得卷着铺盖就跑。

    保宁州只有数干绿营老弱,根本不是石达开的对手。

    石达开控制保宁之后,从南面攻占进入汉中的各个关口。

    这时候太平军的大军才开进保宁府。

    秦日纲带着手下留守汉中,石达开后路有保障,在川蜀可以放开了打。

    一路上招降纳叛,裹挟百姓,石达开的队伍扩张的非常快。

    胡林翼率领川蜀最精锐的队伍守卫重庆府,北边是满清巡抚亲自来抓。

    他的心中愤怒,这个草包连蜀道都守不住。

    他连忙问左季高怎么办,时间紧迫。

    现在他决定投降华族了,这主自然应该左季高来做。

    左季高知道事不宜迟,直接下令让单耀东的湘西纵队北上。

    同时水师船队也沿着嘉陵江逆流而上。

    有拖船在,水师逆流而上的速度很快。

    水路并进,护卫军可以很快感到保宁。

    胡林翼的兵马则从潼川府火速赶往成都,争取在太平军进攻成都之前控制那里。

    不过他们都小看了石达开。

    这家伙打仗有着一股子猛劲儿,根本不管自己的后路。

    打下保宁府之后,他的目标就很明确,那就是攻下成都。

    得成都者得四川。

    石达开开始自己疯狂的冒险。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对头护卫军已经入川了。

    护卫军也不知道石达开已经离开保宁去打成都了。

    胡林翼带着刚刚投靠护卫军的川军在向成都狂飙。左季高则指挥护卫军向保宁穿插。

    成都的老爷们在等着胡林翼的救援。

    四川的形势一下子变得错综复杂起来。四方势力在这里纠缠。

    董良得到的消息只是胡林翼答应投降,后续的事情没有传过来。

    他在船上,时刻关心着北方的事情,他总有一种感觉,北伐要提前开始了。

    这场战争已经酝酿了太久,各方都忍不住了,不想等到春暖花开的季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