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何时飘起来鹅毛大雪,但是镖局里灯火通明,此时一切都准备就绪,大家伙热火朝天的忙活着,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镖局这一年也算是历经波折,不过总体来说都是有惊无险,值得庆祝。
秦淮一早就起来了,毕竟今天他算是主角,大家伙准备的差不多了,他总得自己再来看一遍的
本来大家伙说去酒楼定的席面,只是那酒楼过年也关门了,索性大家伙就自己动手做了。
会做饭的做饭,不会做饭的劈柴生火,好生热闹。
“淮哥,你来了。”
有人端着酒坛子,看到他给他打招呼。
“嗯。”
“那我先把酒送过去。”
“好,去吧。”
秦淮看着已经准备就绪的会厅,他神色复杂,手指微动。
……………………
夜幕慢慢降临,秦淮回去接了林未晞,她穿了一身粉桃色的衣服,正好化解秦淮的一身黑色,给他和她添了一份和谐。
“走吧,我们走吧。”
秦淮微微笑着伸手。
林未晞把手指搭在秦淮手上,她勾唇微微一笑:“好。”
等秦淮和林未晞到哪里的时候,大家伙已经嬉笑着凑在一起了。
“信墨,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了,没事就来镖局转转。”
长生对林信墨举了举杯子。
林信墨也举杯,仰头一饮而尽,液体顺着喉咙下去了,他喝的是葡萄酿,有点甜。
“学堂里忙了几天,”林信墨笑道,“这不是一闲下来就来这里了。”
“你这也得抽出时间陪陪人家柳姑娘,要不然柳姑娘该生气了。”
长生打趣他。
柳烟不好意思的抿着嘴笑了,林信墨却是大大方方的牵着柳烟的手,柳烟见那么多人都有意无意的看过来,自然很难为情。
到时她先不好意思了,挣扎了几下,但是林信墨攥的更紧,她根本就挣脱不开。
林信墨手上用了劲,他面色正常的接受这别人的目光。
“林信墨,你放手!”
柳烟凑到林信墨耳边咬牙切齿道。
林信墨笑着跟人打招呼,一边低声道:“配合一下。”
柳烟好笑,但是她也没有说别的,只是任由林信墨跟人胡说八道去了,反正人家都知道了是他的脸皮厚。
林信墨的人缘很好,几乎每个人都与他打了招呼。
柳烟微微笑着,脸都快要笑僵了。
“烟儿你这皮肤真好啊,平时都怎么保养的啊?”
“静静的也很好啊,我看着都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样。”
姑娘家的兴趣一致,自然很快就热络了起来。
两人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不是问问你平时都用啥擦脸,就说你平时都吃啥。
又说到林未晞,柳烟看了看外面的时间,这个时候林姐姐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个时候,秦淮牵着林未晞进来的。
酒过三巡之后,秦淮把筷子放下:“我有件事宣布。”
众人迟疑的看向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都放下筷子看过去。
秦淮环顾了下周围,他最后把目光看向林信墨。
林信墨此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微微蹙眉。
“我宣布从即日起,镖局老板换成林信墨!”
“今天之后,我跟镖局再没有半点关系。”
秦淮话音刚落,众人就跟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这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
众人纷纷攘攘的,喋喋不休。
林未晞也微微惊讶的侧脸去看秦淮,秦淮转头与她对视,他攥紧了她的手指。
她眉头紧皱,这件事情她一点都不知道。
秦淮勾唇,亲了下她的手背:“回去跟你解释。”
林未晞点点头。
“我反对!”
林信墨站了起来,他看着秦淮扬声道,“我反对!”
“淮哥,你这是干什么?你问过我的意思吗?我不同意!”
林信墨瞪大了眼睛看着秦淮,他内心波动,他怎么也没想到淮哥让他回来参加镖局的聚餐,是埋了这么大的伏笔。
“我心意已决,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吧。”
秦淮说着起身,牵着林未晞的手出去了。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
杨硕起身,拍了拍林信墨的肩,面色不清的转身离开了。
秦淮牵着林未晞的手在外面转了转,两人沉默不语,回到家的时候就看到杨梅云站在堂屋外,时不时的往外看。
见他们进来,忙走过来:“出啥事了?信墨回来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我再问他也不说,到底出啥事了?”
林未晞担心的看向他。
秦淮安抚的拍拍她的手,随后道:“我去看看。”
看着秦淮离开的背影,直到他进了林信墨的房间,她垂了眸子,脑子里乱哄哄的。
“进去吧,外面风大,别再受了风寒。”杨梅云出声道。
林未晞点点头进了堂屋,屋里点着碳,热气扑面而来。
“未晞,是不是镖局那边……”
“没事,娘,信墨就是小孩脾气。”
她不想让杨梅云担心,言简意赅的说了两句,就让杨梅云先去睡觉了。
林信墨听到开门声,连忙转头,看到秦淮不由得快步走了过去:“淮哥,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不要,那是你的心血!”
秦淮微微蹙眉:“信墨,冷静些。。”
林信墨低头看自己的脚尖,动了动嘴角:“我怎么冷静!”
他今天说要把镖局给自己的时候,就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样!
秦淮径直走到一旁的圆桌处坐下,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林信墨,他出声道:“过来。”
林信墨看了他一眼,随后走过去,坐在秦淮的身边:“淮哥,我真的不想要,你明天就去跟他们说你今天说着玩的,好不好?”
“而且,我就会念念书,我就不是这块料子………”
“你知道,我活不久了。”
秦淮声音很轻,轻到林信墨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信墨瞬间安静了下来,他定定的看着秦淮,他脸有些僵硬,随后他扯着嘴角:“淮哥,会有办法的,我们一起想法子。”
秦淮看着他的眼睛:“找了那么多大夫都查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只是身子越来越弱,有几次还咳了血,他们说最多还有五年。”
秦淮平静的诉说着,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其他的时间,我想好好陪陪你姐。”
林信墨眉头拧在一起,他张张嘴,随后笑的比哭还难看:“淮哥,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林信墨嘴上说着不行,但是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却攥成拳头微微颤抖着。
秦淮看着林信墨的手,他眸子微动。
“这件事我知道你一时难以接受,”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噩耗从来不会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你姐还不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林信墨眼眶渐渐红了,他嗓子里像是堵了一根刺一样,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怎么会这样?”
林信墨嘴唇颤抖着,实在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淮垂着眸子,他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像是僵住了一样。
林信墨缓缓开口:“淮哥,我答应了。”
“谢谢。”
秦淮拍拍他的肩,起身。
“别让你姐知道了。”
秦淮单薄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林信墨哽咽着没敢回头。
秦淮垂眸,推开门才出去了。
留下林信墨孤单的背影半依在椅子上,他缓缓的闭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林未晞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听到了开门声就连忙出来了。
“怎么样了?信墨好点了吗?”
“放心吧,没事了。”
林未晞松了口气,与他一边超房间走去,一边说道:“到底是为什么啊?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就是有些累了,你也知道自从大哥了无音讯之后,我就一直卯着一股劲,想要歇一歇,就只能委屈信墨了。”
林未晞怀疑的看着他:“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要不然呢?”秦淮揉揉她的头发,“等我偷偷懒,我就给信墨要回来,保准不会累的我小舅子的。”
见他说的认真,林未晞这才相信了。
………
自从那日聚餐结束后,镖局里的大家都有些无精打采的,也不知道事情后续怎么样了。
连柳烟都好奇的追问了好几次。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柳烟咬着嘴里的青葵,问道。
直到今天林信墨都没有说过哪天他们到底谈了什么,他们到底商量了什么。
林信墨看着碗里的米饭,他抬头看向柳烟:“……我那天答应了。”
“到底怎么了?”柳烟微微蹙眉,虽然她这几天寻思着可能是这个结果,但是这几天林信墨的心情一直不好,所以她也没敢提这事。
今天猛的一听到还是很惊讶的,她以为林信墨不会妥协的。
林信墨看着她,他挤出一些笑容:“没什么,淮哥跟我姐姐成亲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能也就是一时兴起,说不定那天见我打理的不行就接过去了呢。,”
随后林信墨笑道,“快吃饭吧,你不是嚷嚷着在家呆的够了,要出来吃饭的吗?多吃点。”
“好。”
柳烟扒拉着嘴里的饭,她就是见他不开心,才想着法子陪他出来转转的。
秦淮和林信墨都商量好了,但是事情的变化永远比计划要快。
秦淮犯病了,而且是在林未晞面前!
也是刚过了年,家家户户都还闲在家里,吃吃喝喝,大家也没有什么事情,所以秦淮也很闲在。
林信墨在家里一直做着功课,在为接手镖局做准备。
元宵节这天天气很好,没有风。
林未晞看着天空,心情就很好,她对躺在躺椅上,还有闲情的翻着画本子的秦淮说:“今晚我们去看花灯吧。”
近两年的元宵节越来越热闹,她的绣坊也没到开门的时间,天气也冷,她很少出门。
“好啊,”秦淮随口答应,他手里的画本子翻了一页,这画本子里说的不过是俗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是他以前最不屑一看的,说是都是骗人的,此时倒是看的倒是津津有味,偶尔还会发表两句看法。
林未晞没有想到他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可是她又纠结了:“外面太冷了吧,抱着儿子的话,是不是会着凉?”
“那就不抱着他,让他在家里睡觉。”
“不抱着儿子的话,那娘想出门都不行。”
“那就抱着。”
“可是………”
秦淮手中的画本子一合,坐直了身子看着她:“那到底该怎么做呢?”
林未晞挑挑眉:“这就不耐烦了?还说什么以后什么事都听我的。”
“………”秦淮微微笑,“那您说怎么做?”
林未晞抬抬下巴:“这还差不多。”
“啧,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哎呀,开玩笑的嘛。”
随后林未晞狐疑道,“不过你最近好像很好说话!”
秦淮勾唇,攥住了她指着他的手指:“我那天对你不好说话了?我对你那可是天地可鉴的。”
林未晞想了想:“说的也是,那以后也要这样,这样的优良品质一定要保持住了。”
“成,都听娘子的。”
林未晞把自己的手指抽了回来,表扬道:“真乖。”
秦淮被她逗笑:“好了,你可别逗我笑了,我还没看完呢,还真别说,倒是有点意思。”
秦淮说完,真的接着去看书了,他看的挺慢的,基本上是林未晞看书的一倍时间才翻一页,有时候自己看还不够,还要读出来说事跟她共勉。
林未晞耸耸肩,走到一旁找今晚要穿的厚衣服,天太冷了,得再穿一件。
秦淮等林未晞走了,才心思复杂看着侧身对着他的林未晞,其实他那里有心思去看什么画本子,只不过是搪塞她的理由罢了。
他几乎难以想象她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他现在只能瞒着,能多瞒一天是一天,大哥秦时回京都也在打听那些药的下落。
只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他现在也几乎快要放弃了。
只是五年的时候能够做什么呢?几乎是一转眼就过去了。
他还想跟她过好多五年,还想跟她一起抚养孩子长大,看着孩子成亲,然后子孙满堂,与她白头偕老。
“未晞。”
“嗯。”
“你看这写的,张生从后面抱住了她,说自己考取功名之后就回来娶她,我觉得他不一定回。”
“他回来了。”
“哦?是吗?那我算是看走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