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晚上守岁,起初林未晞还兴致勃勃的跟杨梅云和秦淮说着话,说要陪他们守岁,可是还没到后半夜就困的直打瞌睡,杨梅云实在不忍,说了她几遍让她去睡觉,她揉揉眼睛,强打精神。
杨梅云见状,笑笑没说话。
最后林未晞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杨梅云怕她受凉,硬是让秦淮把她抱走睡了。
秦淮抱着林未晞回了屋,林未晞一开始嘴里还嘟囔着:“说好……要守岁的……”
秦淮去端了温水,他洗了手帕给她净了脸,他知道他要是没给她搽脸的话,她明天早上肯定会不高兴的。
所以就算秦淮不想惊动她,但是还是轻柔的给她擦了脸和手指,又把她的衣服给换好,只穿了柔软的里衣,要不然她睡得不舒服。
小秦熠就睡在她里面,秦淮伸手轻轻的碰了下儿子的脸:“你一定要快些长大,长大了才能保护你娘亲………”
林未晞一沾被子就睡着了,她实在太困了,所以她根本没有听见秦淮低沉的声音和他难舍的情意。
她这些天连轴转,除了绣坊就是去糕点铺子去帮忙。
杨梅云手里捧着热水,她看到秦淮推门进来,她温声问:“睡着了吗?”
秦淮点点头,他慢慢走过去坐在杨梅云身边。
杨梅云慈爱的看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你也去睡吧,我自己守岁就可以了,你们年轻人觉多。”
“娘……”秦淮哑着声音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杨梅云手里轻轻的转着一颗佛珠。
这佛珠是她与未晞一起去庙里求来的,秦时回了京都,她担心大儿子,又期望小儿子能顺顺遂遂的,杨梅云手里就一直拿着一串佛珠,慢慢的转着。
“娘,”秦淮手指搭在桌子上,他微微垂眸,“娘,我爹走了这么多年,还有大哥也回来了,您是不是看淡了许多事了?”
杨梅云微微蹙眉:“淮淮,你到底怎么了?”
知子莫若母,她总感觉淮淮有事瞒着自己。
秦淮眼眶有些红,他微微笑:“没什么,就是想到现在的日子真是以前不敢想的,刚刚看到了秦熠,所以一时间有些感叹。”
“你这孩子,”杨梅云这才放心,柔声道,“是啊,娘也没想到你都当爹了,你大哥也能平安回来。”
“等你到了娘这个年纪,也会看淡的,这世上,没有比一家人都好好的再好的了。”
杨梅云掩嘴笑。
秦淮也跟着笑,只是他笑不及眼底,他手指微微蜷起,他没说出的话是:若是他出事,娘你能不能坚强一些,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未晞和他们的孩子。
秦淮坐了一会,觉得心里压抑的不行,他转头对杨梅云道:“娘,我有些困了,先去睡了,您,也别熬太晚了。”
“快去睡吧,让林未晞明天也不要早起,咱们娘几个没这么些子规矩。”
现在很多家里都有习惯,当媳妇的不能比婆婆起的晚。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林未晞就醒了,她是在秦淮怀里醒的。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揉着眼睛抬头看到秦淮的下巴。
林未晞睡足了,也来了精神,她在秦淮怀里磨蹭磨蹭想要起床。
秦淮本来就是浅眠,所以她一醒他就知道了,他闭着眼睛搂紧了她。
“别动,再睡一会。”他的声音还有刚醒来的沙哑,很是磁性。
林未晞嘟囔道:“睡不着。”
“起来去做饭吧,娘应该是给我准备了压岁钱。”
秦淮嗤笑:“出息。”
林未晞哼哼唧唧的没有反驳。
秦淮怀里抱着她柔软的身子,满足的喟叹:“娘说了,不要那么早去打扰她休息,所以你就乖乖躺着吧,压岁钱少不了。”
林未晞嘟囔道:“娘肯定是体谅我,才不让早起的。”
秦淮笑笑没有说话。
“起床吧,我们起床吧。”林未晞醒了就不想在床上躺着了。
秦淮睁开眼睛,低头看她:“做吗?”
林未晞眨巴眨巴眼,脸蹭一下子就红了,她缩了缩脖子:“孩子在呢。”
秦淮勾唇,搂着她又闭上了眼睛。
林未晞闭着眼睛真的又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是被痒醒的。
“痒……”她推了推贴在自己脸上的某人的脸。
秦淮亲着她的耳朵,他脸上有刚冒出的小胡茬,在她脸上磨蹭着,是挺痒的。
他在她耳边低笑:“媳妇儿,你真软。”
林未晞红着脸,扯了扯他作乱的大手:“不许乱摸。”
“起床了。”林未晞推他。
秦淮放开她,平躺在床榻上,林未晞推推他:“起床吧,都什么时间了。”
“你是惦记你的压岁钱吧。”秦淮悠悠的看着她说道。
林未晞直接点点头:“不能让娘等急了。”
秦淮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林未晞凑过去,吧唧亲了一口。
秦淮这才满意的起了床,他亲自给自己和林未晞穿了衣服,他先给自己穿好了,然后又一件件伺候林未晞穿上。
本来冬天的衣服就繁琐,林未晞都感叹他竟然能记住那么繁琐的步骤,比她熟练好多。
等秦淮给她穿完衣服,又伺候她洗漱完,递给她一个不知道从那里变出来的小盒子。
“什么东西?”林未晞眨巴眨巴眼睛。
秦淮举了举,示意她:“打开看看。”
“我的新年礼物吗?”林未晞嘴里嘟囔着,接过来慢慢打开了。
林未晞睁大了眼睛,里面是玉做的三个雕刻的人,一共是巴掌大小,只是那两个稍大点的模样竟跟她和秦淮有个七八分的相像。
“喜欢吗?”
秦淮看着那两个稍大点的人,他们的头发是花白的。
林未晞揉了揉眼睛:“喜欢。”
两个大人的腿边偎依着一个孩子,正天真的偎依他们腿边。
“咦。”
她疑惑的指了指那几个小人:“我们都年纪老了,为什么孩子还那么小?”
秦淮心里苦涩,他不能说他想不到那个时候,他搂紧她:“怪我,只惦记着咱俩白头偕老了,没事,儿子不会怪我的。”
“………”
………………
杨梅云这边已经梳洗好了,过年的做饭简单,有包的包子,还有腊肉之类的,简简单单做一些就够吃的了。
林未晞的声音跟着也进来了:“娘,我来要压岁钱了。”
杨梅云一大早的就被她逗笑了:“还能少了你的压钱。”
林未晞接过杨梅云准备的荷包,她笑眯眯的打开了个小缝,看了看,随后笑眯眯的:“谢谢娘。”
杨梅云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你啊。”
林未晞凑到杨梅云跟前:“娘,这是给我的压岁钱,这个是我给您的。”
杨梅云愣了下,随后掩着嘴笑了,见她真的拿出来一个荷包:“哪有给娘压岁钱的。”
“咱家有呀。”
林未晞说着就把那荷包塞给了她。
杨梅云手里的荷包可比她刚刚给的还要沉,她知道儿媳妇这是变着法的想给自己些银子呢。
“这………”
“娘,咱们早上吃什么啊?”
秦淮抬步进来。
“你就知道吃,”杨梅云把荷包收起来,嫌弃的看了眼自己儿子,随后又嘟囔了句,“生儿子不如生闺女啊!”
“这不是有您儿媳妇孝顺您的吗,”秦淮摸摸鼻尖,“我早就知道我现在的家庭地位是不行了。”
“你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把未晞娶了。”
“娘说的是。”
从始至终,秦淮都满目宠溺的看着林未晞,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明天镖局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杨梅云看向秦淮。
镖局里有不少无家可归的人,过年就在镖局住,秦淮想着给大家伙聚聚。
秦淮看了眼林未晞,他垂了眸子:“都准备好了。”
杨梅云点点头:“那就好,”随后又叮嘱道,“人家跟着咱,咱也不能亏待了人家。”
秦淮眸子深了深,他思绪万千,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未晞手指捏了一颗梅子,咬了一半在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她嘴里弥漫。
“对了,未晞,我给熠儿做了件新衣服,你一会儿看看合不合适。”
“好啊,娘。”
林未晞呵呵直笑,像是很满足的样子。
秦淮看在眼里,他的手指微微蜷起,他也想跟她一直走下去,可是白头偕老,他能许给她吗?
晚上,秦淮带着林未晞吃了饭去镖局溜达了溜达,给大家伙送了些自家做的糕点又拿了些糖果瓜子之类的。
大家伙一个个笑着道谢。
“淮哥,嫂子,天黑,我给你们拿个灯笼吧,”长生说着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灯笼,还会转的那种,献宝似的,“好看吧,我看着好看就多买了几个,到时候镖局里挂一挂,咱也感受感受。”
长生知道他们今晚过来,也跟着过来了。
秦淮和林未晞走在中间。
“把灯笼给我吧,”秦淮突然出声道,“你没啥事,就回去吧。”
长生:“………”
这是用完就扔了?
得,谁让自己在这里确实碍眼呢。
“成成成,我这就消失。”
长生把灯笼递了过去,拽着看门的一个弟兄就离开了。
林未晞有些不好意思:“口无遮拦。”
秦淮笑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我们走走?”
“嗯,”林未晞点点头。
他们两个有很久没有在这么安静的时候走过了。
秦淮一只手打着灯笼,另一只手紧紧的牵着林未晞。
“要不,我们把灯笼灭了吧,”林未晞看着烛火照的明亮的灯笼。
秦淮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低头熄了灯笼。
烛火突然被熄灭,周围立马暗了下去,但是皎洁的月亮当头,也有些光芒。
林未晞把手指放在秦淮手里:“你牵着我,我跟你走。”
秦淮嘴角动了动,他的眼睛有些热。
他紧紧的攥着她的手指,微凉的夜晚,两个滚烫的心紧紧的系在了一起。
秦淮牵着林未晞,他的视力在夜里也很好,他能看清,他牵着林未晞的手指,时不时的提醒她一句。
林未晞按照他说的一步一步走着,全身心的依赖着他。
“未晞,你觉得我们之间,有缘分吗?”秦淮漫不经心似的随口一问。
林未晞努力一点一点的走着,闻言立马回答:“当然有缘分了,我们两个可是天造地设的好嘛!”
秦淮微微勾唇,他牵着她慢慢走下一节台阶:“那你说,我们下辈子还会不会在一起了?”
林未晞笑道:“那就要看你表现了,要是你表现好,那我下辈子还要嫁给你,要是你拈花惹草的话,我就要变成个男的,然后找到你去祸害你!”
“呵呵……”秦淮低笑,“所以不管怎么样,下辈子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是不是?”
他随后又轻声说,“我不会拈花惹草。”
林未晞抿着嘴笑:“谅你也不敢。”
秦淮也跟着笑。
良久秦淮又问:“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会怎么办?”
这个问题引得林未晞仰头看他,她眯着眼睛想看清他此时的表情。
秦淮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太有杀伤力,他经受不住。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良久,林未晞才平静的开口:“要是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好好的活着,一点一点抚养我们的孩子长大,然后他长大娶妻生子,再也用不着我,我就去找你。”
秦淮内心复杂,他心里有说不出的复杂和酸涩。
“可是我觉得我再也不会开心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秦淮心中苦涩,他把林未晞搂在怀里:“说着玩的。”
“嗯。”
林未晞回抱着秦淮的腰,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前,感受着这寒冷的黑夜里,他强有力的心跳。
“你娶我的时候可是给我保证过的,你可不许食言的!”
林未晞躲在他的怀里,声音嗡嗡的。
秦淮眸子一紧,他就算答应了,能真正做到吗?
可是他怎么舍得放手呢!
夜里寒风凛冽,秦淮没敢在外多逗留,他们两个溜达了溜达,他们就回了家,林未晞洗了脸就躺下了。
他也粗略的洗了洗就躺在林未晞外面,他刚一躺下,林未晞就自己慢慢的凑了过来,直往他怀里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