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板香是道安徽菜。
要用一块香樟木,先在上面铺上一层春笋,再将腌制好的风干五花肉铺在春笋上面,放进蒸笼里焖蒸,出锅前将五花肉捞出切成薄片,然后再放回香樟木上直接端上桌便可以了,无需再额外的进行其他的调味。
“到时候做出来你就知道了,我觉着你应该会喜欢的。”江孜伸手抓着傅怀瑾的衣袖,慢吞吞的在长廊走着,仰头仰着月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可以腌制五花肉了。”
“你要做的事情倒是不少。”傅怀瑾似有所指,江孜并没察觉出来,还挺无奈的摊手:“是啊,明明每天都在忙,总以为可以闲一下了,转念一想还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要做。”
傅怀瑾轻嗤一声,抬手握住她抓着衣袖的手,十指相扣,握得紧紧的:“你要做的这些事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我。”
“啊?”江孜怔住,脚步越发慢起来,偏头看向傅怀瑾,半响才笑出声:“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啊?我只是忙着研究新的吃食而已,心里肯定有你。”
“可是你总是不来找我。”傅怀瑾的语气凉凉的,听着似乎挺委屈的。
“那,那你又得给学生上课,还得复习功课,我总去看你,岂不是打扰你了?”江孜转眼就想到了借口,说着还轻笑了一声,俨然觉得自己讲得非常有理,气得傅怀瑾抬手就朝着她额头用力戳了戳:“你真是会找借口找理由。”
至于她嚷嚷着喊疼,傅怀瑾无视了个彻底,戳完了她的额头,还伸手使劲捏了捏她的脸,捏出了一道红印才意犹未尽的松了手——挺软绵的,手感不错。
“傅怀瑾!”江孜气得直嚷嚷。
“在呢。”傅怀瑾淡定的戳了戳她的脸蛋:“阿孜,你脸红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江孜抬手将他的手狠狠拍开:“你自己多用力,心里没点数?”
“哦。”傅怀瑾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示意江孜看:“被你打红了。”
“活该!”江孜轻哼一声,扭头就走:“我要回房睡觉,你别跟着我。”
“慢些,小心脚下,别摔了。”傅怀瑾瞧着这小姑娘恼羞成怒,两三步窜得极快,仅有的月色有些昏暗,他看得多少有些心惊胆颤,提高了声调提醒,江孜不以为然,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离开的速度更快了。
傅怀瑾也难得追了,这家伙也总是不够听话,爱唱反调,他想起曾经和祖父的谈。
“怀瑾,日后你想选个什么样的媳妇?你总得找个自己真正喜欢的。”
他是怎么回答的?
“祖父,先不说我的身子弱,本就过不得几年,即便其实身体不错,我也只想做个找个乖巧懂事的,我不在的时候,还能好好照顾你。”
只是想有这么个人,但他真的喜欢乖巧懂事的小姑娘?这一点在遇到江孜之前还一直没有过多的思索着,只是祖父问,他便答。
如今想想,他真的喜欢这样的女孩子?
他不是,他只是……
见过江孜的乖巧与懂事,也见过她气急败坏的甩着手说别人做的吃食不好吃简直浪费食材,也见过她活泼欢喜的蹦蹦跳跳,也见过她心情不好无理取闹的模样。
总归是有好有坏,他都喜欢。
夜深人静,江孜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清晰的传了过来:“傅怀瑾,赶紧洗漱一下,回房注意,早睡早起身体好,才能健康长寿。”
行吧,借他吉言,心想事成。
“好,知道啦。”傅怀瑾拖长了声音应了一声,朝着前面的小姑娘飞快的走去,与她肩并肩。
“以后可没见你这么粘人。”江孜嫌弃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推开自己的房门:“我睡了。”
然后啪的一声,毫不气的把人拦在了门外。
防贼呢?
傅怀瑾好笑的摇头,轻轻敲了敲房门,语气淡淡的:“晚安。”
门后传来了有些温软的声音:“晚安。”
夜深了,江宅的灯火终于全部熄灭,整个方山村安静得只有某些人家家中震耳欲聋的打呼声。
穿着黑衣,带着面巾的年轻男人偷偷摸摸的掏出脑袋,左看右看,最后朝身后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身后的人动作迅速,加快脚步——这些人手上,似乎都是些树枝干柴。
倒是落在最后的那人,手上拿着一个火折子。
“阿旭,现在外面这世道虽然不太安稳,你确定要听唐家老爷的?没得到方子就没得到方子,怎么就……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要是出了什么事……兮兮虽然年纪小,但毕竟还是唐家能说得上话的?”
“能出什么事?都已经准备好了,不就是放把火而已。小问题。”男人不在意的摆摆手,催促着那个男人赶紧的,他也不在纠结带着火折子,冲到几人最前面——所以,他该选不该,点燃火折子?
“发什么愣?点个火而已!”戴着面巾的男人语气不太好的瞪了那人一眼,一把抢过火折子,随手点燃一堆柴火:“快,全都点燃,赶紧离开,加工坊也有护院看守的!”
火光在夜色里极为明显。
这一晚守夜的护院偏生是个身高接近190的傻大个,他从来不只是守着后门,站着不动更是容易犯困,他便绕着加工坊四下走动,见着火光了,还傻愣愣的摸着脑袋有些奇怪的自言自语:“谁家的灯笼那么亮堂?这么晚了还来做什么?买东西?”
这样想着,他慢悠悠的不急不忙的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直到烟雾渐浓,他才反应过来,迈开步伐朝前狂奔,然后盯着已经火光冲天,被大火烧得火旺的草屋,愣着原地半响,才突然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声:“走水了!赶紧起来!走水了!”
这一夜注定不太安宁,方山村的村民都被惊醒,瞧着火光冲天的村尾,一个个的抱着木盆木桶冲了出来——江家的加工坊失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