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姚士弘内心如何哀嚎，形势比人强，他最终还是接受了姚韫真的要求。
姚韫真趁热打铁，当天晚上就兴致勃勃地给他定下了未来七天的学习计划。
姚士弘看完计划后，唯有苦笑，唉，他悠闲玩乐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次日，姚士弘回到了县衙，众人纷纷和他打招呼。
“姚夫子回来了？这场风寒看来不轻，您的脸色还有点不好看，得多多保重啊。”
姚士弘：他才不是因为风寒脸色差……
他和姚韫真一道去见方县令，却扑了个空。
姚韫真稍稍思索，方县令很少离开县衙，今天没在……莫非凶手抓到了？
回到幕僚屋子后，姚韫真给姚士弘分了差事，心头仍挂着此事。
姚士弘麻木地处理起姚韫真丢给他的事情，面对塞进来的钱谷案件，敢怒不敢言。
唉，罢了罢了，此一时彼一时，多干点活便多干点活，姚士弘安慰自己。
午食过后，方县令差人把姚韫真喊去了书房，她到的时候，齐夫子和方君寿都已经在了。
“侄女，那起子贼人昨天抓到了！今儿早上口供都审出来整理过了，你快来看看，这个案子如此迅速破了，你居功至伟！”
方县令乐陶陶地说完最新消息，才发现了一旁的姚士弘，“咦，姚夫子身体好了？好，那你回来多帮帮侄女，让她腾出手来，去管管刑名的事。”
姚士弘扯了扯嘴角，唯有老实应下。
姚韫真接过口供一瞧，不由得冷笑出声，“呵，天道不公，那姑娘竟就这般丢了性命！”
原来，凶手杨屠户听见被害女子的兄长和人吹嘘妹子的彩礼，手头缺钱，就起了偷盗之心，常常关注着死者一家的动静，想伺机偷走彩礼。
他发现了被害女子与富商少爷的约定，是夜，他就冒险乔装打扮，带上屠刀来到女子家，果然见到后门没有关严实，留了一条缝。
杨屠户就趁机进入，打算翻找那六十两彩礼，谁知造化弄人，女子以为是富商少爷来了，出房迎接，杨屠户却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慌乱之下挥舞屠刀，给自己制造逃跑机会，连刀遗落了都没注意。
屠刀尖利，女子毫无防备被刺伤，倒在血泊之中。
结合富商少爷的供词来看，他应当是在被害女子死亡后来到了其家中，乍一见到此等残像，跌倒在地，血染红了外袍，造就那件血衣证物来。
倘若杨屠户不曾听见六十两彩礼起贼心，倘若女子家人不曾因为六十两将她嫁给老头做妾，倘若女子的兄长不曾宣扬此事……
这桩悲剧里，有任何一环没扣上，命案都不会发生，那女子还能好端端活在世上。
可惜，世事难料，一个又一个人的贪婪，造就了这出悲剧。
如今，女子既然去了，她的家人绝留不下那六十两；杨屠户杀人，按宸朝律法，必得偿命；富商公子虽沉冤昭雪，可吃过的苦到底不会消失。
兜兜转转，没有一方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
姚韫真长叹一口气，可惜了死者，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在改变自己的命运，不甘嫁给老头，自己找年轻有钱的公子，她不愿被家人当做换钱的工具，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夺走了生命。
她不知道这女子的姓名，只深深为她惋惜。
方君寿瞧见她沉郁的神情，出声转移话题，“有件事倒奇怪，这杨屠户既不赌，也不去秦楼楚馆，独独爱那五石散，才导致手头缺钱。我只在京中见过有人追捧五石散，不想在南江，此物竟也有人服食。”
什么？五石散？
姚韫真皱起眉头，是她记忆里那个五石散吗？
“公子，你说的可是服用后会全身燥热、面色红润的那种五石散？”
方县令抬了抬眉，稀奇地问道：“咦？侄女你服用过吗？怎么如此清楚？”
姚韫真轻轻摇头，“我没有服用过，只是从姥爷带回来的书里看到过。”
五石散，魏晋时人最爱的药物，药性猛烈，服用它的人需要通过行走发散药性，还得寒衣、寒食、寒卧等。
最致命的是，长期或者大剂量服用五石散，会成瘾乃至中毒。
坏了，宸朝不会是第二个魏晋南北朝吧？
不要啊！姚韫真眼前顿时晕眩起来，她用手撑住头，魏晋残酷得要死，甚至以人为菜！
“姚姑娘，你可是身体不舒服？来人，去请大夫。”方君寿一直在关注她，马上发现了姚韫真的异常。
姚韫真摆摆手，“没有，多谢多谢。只是有点头晕罢了，老毛病了，我坐会儿就好了。”
方县令一听，“哎呀，年纪轻轻的怎么会头晕？是不是最近累了？侄女，左右今日姚夫子来了，没处理的事情都交给他吧，你先回家歇息。”
从天而降一堆活的姚士弘：？？
方君寿站起身，“我去让人准备好马车，等大夫给你把过脉后就送你回家，放心，衙门里的事不急，往后再处理来得及。”
他说完，便出门吩咐人去了。
齐夫子亦出声劝道：“是啊，侄女，你不用操心，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难案，身体重要。”
大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姚韫真唯有点点头，扶着被方君寿喊来照顾她的小丫头离开了。
方县令见她走远了，才不太满意地对姚士弘说道：“姚夫子，侄女是你的亲女儿，她的头晕之症，你从前都没发现吗？今天没有急事还好，往后若有急事怎么办？罢了罢了，往后你得好生关照着，及时请大夫，别误了衙门里的差事。”
姚士弘：？？
他哪里知道煞星为什么头晕？她以往身强体壮得很，打他可疼了，一点没有娇弱的样子！
就今天上午，还神采奕奕地干着活呢！谁知到了县令面前，就突然生出个头晕之症来？
姚士弘有苦没地儿说，只能回答，“是，晚生记下了，会关照的。”
姚韫真见到大夫后，大夫听她说从前跌倒负伤的事之后，给她开了点药丸，让她好好休息，莫要太过操劳。
方君寿听得十分认真，还亲自护送她回家。
姚韫真开始疑惑，有必要吗？她只是头晕一下而已。
不过方君寿送她回家，正好给她了个问问五石散相关消息的机会。
姚韫真便掀开了马车帘子，同并排骑着马的方君寿说话。
“方公子，你能不能再给我讲讲京中五石散的事情？我有点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