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州风平浪静,医棚里的人越来越少,大有拨云见日的意思。
京中却是风起云涌,言官里也不乏世家子弟,朝堂清晰可见分成了两党,争执不下。有人主张严惩孔临安,毕竟世家到底有没有交齐粮食,尚是未知数,孔临安可是在收据上签字画押了的,骤然说粮食不齐,如何取信于人?
另一半人认为,孔临安虽签字画押,但他夫妇二人口供一致,手下又多有人证,完全不信他的说辞也不合理。
于是,从白天吵到晚上,明日白天接着吵。
世家是滑头,不接招,山东孔家却是硬骨头,老家主一把年纪亲自进京面圣,坚持一个说法: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活。
简而言之,要定孔临安的罪,崔、杨等世家也得有人出来担责。
“出了这么多的事,太子迟迟不露面,东宫一点说法都没有,旁人难道就没起疑心?”相宜问陈清窈。
陈清窈说:“太子哥哥不在京里,大家都心知肚明,世家敢胡说?他们敢扯太子哥哥,就说明他们知道太子哥哥的行踪,那太子哥哥遭人追杀,就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也有道理。
京中吵得如火如荼,直到春回大地,才有了新动静。
淮南王世子赵旻进京了。
不过彼时,相宜又没空去关心京城了。
因为疫病虽被控制,大部分病人也痊愈了,可先前用药过猛的那些人的后遗症也暴露出来了。
不少健壮青年都患上了不育症,这对普通人家来说,那可是天塌了。
衙门和医署门口每天都挤满了人,比先前疫病时还多。
冯署令急得满嘴泡,拉着相宜等人研究方子。
“这病说不定是一时的,过段时间就好了。”
“胡说,分明就是不治之相。”
“不治?不治就等着百姓把咱们吞了吧!”
闹哄哄之中,冯署令挪到一旁,跟相宜说小话。
“乡主,你可有良方啊?”
薛相宜微微一笑。
“没有。”
冯署令:“……”
以为他聋呢,他前几天就听到她拿药方给几个病人试了。
不过他也明白,这要命的疫病都过去了,这方子研究出来,朝廷也不会免费给百姓用了。那保和堂也没必要公布方子了,毕竟人家也要做生意不是?
“乡主若有方子,还是能拿出来,大家辩一辩。”
相宜左耳进右耳出,敷衍点头。
日到中天,冯署令总算把人都放了。
相宜回家吃饭,到了门口,二妞就跑来抱住了她的腿。
“薛姐姐,有人在咱们家门口晕倒了!”
疫病之后,相宜实在看不过二妞娘糟蹋孩子,便用二两银子把孩子买下了。
二妞起初还不适应,天天抹眼泪,如今已经能每日都活蹦乱跳了。
相宜摸了摸她长了些肉的脸,并不着急地问:“爷爷们给她治了吗?”
“治了,不过云鹤姐姐不高兴,说她是小贱人,不让用好药。”二妞糯声糯气道。
相宜疑惑,牵着她的手进门。
刚到女病患住的小隔间,边听云鹤凶道:“喝了药就赶紧走,我们保和堂可不收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