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君策相处久了,相宜就更加确定,这位爷的脾性就跟小孩儿似的,凡事得哄着来。
她命人将炉子抬得进了点,然后拿了帕子,一点点地按李君策头发上的水。
“孤头疼。”
就这样,这祖宗还重复了一遍需求,语气十分不满。
相宜应了声,“臣替您擦干头发,给您按按脑袋。”
“现在按,让头发晾着。”
相宜:“……那样会着凉。”
“那……”
“殿下。”相宜打断他,“药材紧缺,甘草现在也很值钱了,您若是再添一层病,臣给您开的药会很苦。”
李君策不说话了,但轻哼的鼻音,显示着他的不乐意。
相宜动作快,给他把头发擦得七七八八,又暖了手给他按头。
她手都要酸了,李君策总算有了犯困的意思,抬手要她停下,然后起身往寝室里去。
相宜正要告退。
他转身看来一眼,“薛卿,走近些,孤有些事要问你。”
相宜对“薛卿”二字,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眨眨眼,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
李君策在床上靠好,她就在榻板上坐下。
善心大发的太子大人瞄了她一眼,然后指了指一旁,“有褥垫。”
相宜:“谢殿下。”
“嗯。”超尊贵的回应。
夜半时分,太子就睡在身后,相宜打起精神,尽量让自己不困。
李君策伸手端过一旁的杏仁茶,轻抿一口,甜甜的。
“孔临安是你前夫婿,明日过后,你觉得他的前程性命在何方?”他忽然问。
相宜往茶几那一端挪了挪,说:“殿下,孔临安不能死。”
李君策看了她一眼,放下茶盏。
相宜不动声色抬手,把杏仁茶挪开,换了杯白水。
李君策皱皱眉。
相宜继续道:“殿下此番是剑指江南世家,他们富可敌国,却握着粮、盐,在国难之时亦不松手,言官们群起而攻之,世家必得应付一二。依臣看,他们无非是在内部找替死鬼,把事情搪塞过去!但无论如何,都得出一点血。”
李君策不置可否。
相宜再道:“可是殿下,这事如今虽被捅了出来,可想要闹大,非得有孔临安做药引不可。他夫妇俩当着无数百姓面,说粮食被马匪劫了,如果这一说被世家抓住,那世家是毫无过错。”
“要向世家发难,须得孔临安咬死,是他失于监察,让世家钻了空子!”
李君策扫了她一眼,“如此一来,他的罪可不小,你觉得他会认?”
“不管怎么说,他的罪都不小,若是能取信于您,也算值了。”
“孤怕他的脑子转不过来,一口咬死是马匪。”
相宜也这么想。
她眼珠转了转,说:“殿下若是信得过我,我找他谈谈。”
李君策挑眉,“为了保他,你倒不怕流言蜚语。”
相宜正了颜色,一本正经道:“殿下,臣不是为了他,臣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您。只要您好,陛下好,大宣好,别说是流言蜚语,就算粉身碎骨,化作青烟,臣也无怨无悔。”
李君策:“倒不必如此,薛卿若真为孤好,只需白将银子送与孤。”
相宜不说话了,转头,整理裙摆。
李君策:“……”
马屁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