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我的私事。”司马韵说道。

    齐王怒道:“你是真的疯了,一个下人而已,玩玩也就罢了,我不会说些什么,但你居然丧心病狂到为了他放弃小贤王,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司马韵低下头,咬着牙,紧攥着拳头。

    她叛逆了一辈子,时常与这世道背道而驰,是所有人眼中的离经叛道的女人,伤风败俗的女人。

    可就是这么一个离经叛道的女人,如今却被所谓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禁锢,连选择自己婚姻的权力也没有。

    司马韵苦笑了几声,抬头看着齐王,眼圈微微泛红。

    “王爷,我不想嫁给马季才。”司马韵说道。

    虽然她的挣扎像是无边大海上一个微不足道的涟漪和浪花,但即便如此,她还是要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即便毫无作用。

    “这件事由不得你想不想!”齐王冷冰冰地瞪着司马韵,“他只是一个下人,一个奴才,就算再怎么才华横溢,也依旧是奴才!”

    司马韵道:“对我而言,他不是。”

    “是吗?”齐王冷笑了一声,弹了个响指。

    一名贴身侍卫从齐王身后走了出来,抱拳欠身。

    “杀了他。”齐王指着刘崎,给贴身侍卫下达了命令。

    “是!”

    贴身侍卫二话不说,拔刀就砍。

    当!

    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韵拔刀挡住了贴身侍卫的攻击。

    贴身侍卫皱眉,一刺一撩,随后转了一个刀花,直接将司马韵的刀挑飞。

    司马韵立即挡在刘崎跟贴身侍卫中间,对身后的刘崎说道:“还不快跑!”

    “跑?他跑得掉吗?”齐王冷笑道。

    刘崎默默地看着齐王,道:“王爷,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吗?”

    “本座杀人,还需要为什么?你以为你是谁?”齐王冷冷地说道。

    刘崎道:“传闻中王爷是个儒雅随和的人,可如今……”

    “我是否儒雅随和,你难道不清楚吗?”齐王冷冷地看着刘崎。

    刘崎沉默了。

    他以为他看透了齐王,可实际上,齐王早就猜出了刘崎的小心思。

    他才多大,齐王都多大了,那点小心思,能逃得过齐王的眼睛吗?

    “王爷,你不能杀他!”司马韵情绪激动地说道,“他是张甫大人的门生!”

    齐王眉头一皱,在贴身侍卫举起刀的那一刻,他抬手制止了。

    张甫在乾朝读书人的眼中乃是中流砥柱的存在,是全天下读书人的代表。

    自古以来,文人的笔是最可怕的,若是得罪了文人,那你就离“青史留名”不远了。

    当然,留的也不是什么好名。

    因此,皇帝是十分看重张甫的,管好张甫的嘴,就能管住全天下读书人的嘴,所以,齐王根本不敢跟张甫正大光明地对着干。

    当然,如果是文人内斗的话,那就无所谓了,皇帝不会在意这些,毕竟他们文人经常互骂。

    “张甫大人会找他做门生?他可是从来不收徒的。”齐王说道,语气中充满了质疑。

    司马韵道:“我不会骗王爷你的,王爷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张甫大人。”

    齐王眯了眯眼,盯着刘崎看了一会,道:“也罢,你的命,杀与不杀都无所谓,毕竟,小贤王已经准备去提亲了,就算你们两个同时找到司马太傅,太傅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刘崎不语,他深知齐王所言非虚。

    他虽然也是皇室血脉,但却是亡国皇子。

    而马季才呢?贤王的儿子,北伐将军,将来继承贤王的人。

    他拿什么跟马季才比?

    如果不是因为司马韵,像刘崎这样身份的人,都不配让马季才多看一眼。

    不过这样也好,跟马季才在一起的话,司马韵肯定会过得很好,到时候刘崎就不会有所顾虑了。

    他日复兴大康,上了战场,刘崎也就不会再对司马韵有任何的顾虑与旧情了。

    嫁吧,嫁给马季才可比和刘崎一直不清不楚的好多了。

    刘崎给不了司马韵什么好的未来,毕竟,他们总有一天会变成敌人,会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趁早断了念想和联系,比什么都强。

    齐王上了马车,离开了此地。

    刘崎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刘崎。”司马韵挽住了刘崎的胳膊,“你别太把王爷的话放在心上,他怎么看你那是他的事,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看你。”

    刘崎看了一眼司马韵,那真诚的眼神,让他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始终无法将那句话说出口。

    “怎么啦?”司马韵察觉到刘崎有话要说,便开口询问道。

    刘崎犹豫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司马韵说道:“我觉得,或许齐王说得对。”

    司马韵脸上的表情一顿,笑容立即就垮了。

    “你什么意思?”司马韵问道。

    刘崎道:“马季才是贤王之子,是北伐将军,而我……”

    “难道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难道我没有选择自己的路的权力吗?”司马韵突然大吼了一声,将刘崎吓了一大跳。

    选择自己的路?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刘崎身为大康的皇子都没得选,她一个东厂的理刑百户,又怎么可能有的选呢?

    “我要走了。”刘崎转身。

    司马韵拉住了刘崎,问道:“你去哪儿?”

    “去韩王那里。”刘崎说道。

    司马韵道:“不回我那里了吗?”

    “你不是都要结婚了吗??”刘崎问道。

    “谁说我要结婚了?”司马韵问道。

    刘崎苦涩的一笑,看向马季才离去的方向,没有说话。

    司马韵顺着刘崎的视线望去,很快就明白了刘崎的意思,道:“可是我根本不喜欢马季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有的选吗?”刘崎问道。

    司马韵沉默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在乾朝,即便女人可以为官,也始终没有忤逆父母的权力。

    她没得选,刘崎也没有。

    她必须嫁给马季才,就像刘崎必须要为了复兴大康而付出一切一样。

    他们两个都是被困在京城的人,都是被锁在世俗这个鸟笼里的金丝雀,司马韵没得选,刘崎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