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四百一十一章:何惧之有
    施斯儒嗯了一声,又问道:“为何?”

    庭悦将脑袋埋得更低:“……省花销。”

    范守清还认同地点了点头:“行止与儿臣说想在平康坊包个小厢,儿臣想他们两夫妇日日事多繁杂,想避避也是有的,便说若只是偶尔一次,倒不如……倒不如用儿臣与王爷包好的。”

    殿内留下伺候的女史内侍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心腹,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显然,小何子没忍住先笑了。

    没见过这么抠的王妃,也没见过这么大方的王妃,晓得你们俩家关系好,你们好到包个雅卧间还搞上共享经济了?

    女皇说得没错,只要是个人肯定就喜欢整点活,范守清端丽冠绝气度宽悯在京中贵妇圈也算出名,人家整起活来照样脸不红心不跳。

    “有人证检举清河郡王妃与恭王本月已在那地方私会多次,应当是看差了,将云起当做二弟了吧。”沈弘兴坐于右首,语气温平,试图解围。

    沈弘基悠悠道:“许是有些人晓得被盯上了,做贼心虚罢了,今日特意约正主一会也未可知啊,我瞧行止腰上的带钩仿佛是弘宁贴身戴过的。”

    做官做了这么多年,肯定也有点演技,庭悦诧异地将腰带上的绶带纹和田玉带钩取下,拿到陆云起面前,问:“这不是你的?”

    陆云起也很配合,视死如归地点点头:“恭王送我的。”

    “竟也是误会一场。”沈弘兴往椅背后略靠,悠悠道,“行止常用夫君的环佩也算人尽皆知了。”

    施斯儒长叹口气,轻轻挥了挥手:“今日不过云起和弘宁两个孩子调皮,本宫自会教训的,秋深天凉,太子和南安郡王先下去吧。”

    两人还想说话,施斯儒的性子软,但他身后的傅御侍却脾气硬,从正位边走出后规矩地将沈弘基扶起,而后对太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二人往外走了。

    “你们都下去。”施斯儒将殿内伺候内侍女史全部打发,对下头跪着的两对夫妇再次柔声发问,“今日在房里的是云起和行止,捕风捉影也要有风有影,前两次呢,那房里的是谁,你们自己说。”

    范守清按住了沈弘宁的手,躬身低头道:“……儿臣换了男装与王爷去的。”

    施斯儒深吸口气,轻轻道:“宁儿,把头抬起来,和父亲说真话。”

    沈弘宁咬了下唇,嬉皮笑脸道:“小观音说得就是真的啊,雅卧间我包的我自个肯定用过啊,不然怎么会给他俩嘛。”

    “好。你们都长大了。”施斯儒从牙缝里将话挤出来,“既今日一事彻头彻尾的莫须有,你们自己觉得呢,谁在诬告?谁在栽赃?”

    庭悦神色镇定,微微抬起头:“此事上达天听,陛下业已交由宗正寺细查,有司衙门定会给儿臣们一个交代的。”

    施斯儒饮下最后半口已放凉的茶水,面上与女皇相似的纹路皱拢,用劲揉了揉眉心,道:“都起来吧,守清,你回重华宫陪陪章儿,弘宁和云起跟小印子去紫兰台,陛下要见你们,行止,你随本宫来。”

    几个人已跪了好久,起身时都有些踉跄,外头天色渐暗,庭悦也顾不得膝盖酸疼,推开还想扶她一会的陆云起的手,叉手行礼跟在施斯儒身后。

    当日陆云起一到紫兰台就被女皇赶去她安置的小家祠挨家法罚跪,沈弘宁在母亲榻下跪着念完了她自己写的道、术、法、形、势、权六赋,然后和陆云起好兄弟对好兄弟,挨家法罚跪。

    范守清当晚就收到了施斯儒下的罚令,叫她明日去尚仪局领左右掌各十的戒罚。

    至于庭悦,施斯儒领她跨过两仪门,而后再跨过朱明门,穿过紫宸殿时她不由得驻了足,怯怯道:“殿下,再往前就要出宫城了。”

    施斯儒脚步不停,负手引她跨过右延门:“沈行止,你记住了,你如今是沈家的王妃,不是楼家的女儿。”

    “孙媳知道。”庭悦声音微沉,再往前行过两个宫道,就至承晖殿,我朝每年四月腊月,陛下必亲临太庙行祭礼,然寻常节庆,乃至皇家子嗣行大婚,嫔御行册典,必要来承晖殿行告慰先祖礼。

    守殿内侍见施斯儒过来,行礼后引二人入殿,内侍婢女又点了一轮烛火,承晖殿所供牌位与太庙相同,莫说她的婆母沈嘉禾,就是恒山王沈得开的牌位都不在,底下还有五个配享太庙臣子的牌位,三位曾拼死追随先帝,另两位,赵国公沈存懋,陈国公韩祁,女皇下敕令此二人配享太庙。

    施斯儒挥挥手示意内侍将殿门关上,殿内高梁挑起,烛光辉映,将漆玄为底,字字烫金的牌位照得肃穆,他负手而立,道:“先祖面前,不可妄语以为能,沈行止,和本宫说实话。”

    庭悦咬了咬牙,叉手行礼道:“孙媳更无复言,已说尽了。”

    “跪下。”施斯儒陡然转身,颤着手直指已迅速规整跪于前的女子,对上她倔强的眼眸,气得往后趔趄了两步,“为臣者尽忠,为子者尽孝,沈行止,你有旷世之才,怎可做不忠不孝之徒?”

    “敢问殿下,微臣何处不忠,何处不孝?”庭悦咬紧牙关抬头,对上他被烛火映得有些发红的脸脸。

    施斯儒与她相凝,语气平静:“臣有贰心便为不忠;子有逆悖便为不孝,先祖在上,你自己请罪吧。”

    庭悦稽首行拜,任由眼泪缓缓淌落,叩首后再不敢抬起,将脑袋闷起忍住哭腔问道:“微臣不敢不忠,亦不敢不孝,只微臣肉骨肉躯,实也有尘心微动,有惧有怕,皇夫殿下便从未惧过怕过吗?”

    “本宫何惧之有?”他声音略挑高了半分,而后又恢复了一如往素的平缓温和,“你们三缄其口,身在局中自以为什么都能圆过去,但本宫难道看不出来,陛下难道看不出来,你们合起伙来是准备伤透陛下的心吗?”

    她的眼泪喷涌而出,汇于下颌后滴滴砸落在膝下岗石,再不敢将头抬起,只压声道:“沈行止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