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四百零八章:请君
    近来秋高气爽,立政殿清肺止咳的汤药流水食补日日不断,因平章这两日住在宫里,女皇得闲,就和施斯儒养孙子玩。

    施斯儒将平章竖抱,女皇轻轻搭扣庭悦的臂,另一手摩挲而过立政殿影屏道州图,她少年乃至半个青年都在各地征伐,与孙儿说岭南的荔枝甘蔗,靠海的地方落潮后可带个小篮赶海,她去南诏国采过菌子,在剑门关下单枪匹马赶走领骑一千的吐蕃松南赞普。

    她那年十五岁。

    “你行止嫂嫂的婆母,便是你的姑姑小嘉禾,她极爱翡翠,许因为那时陛下从安南国弄了许多,赠了她满库房。”施斯儒示意小孩儿低头往南边去瞧,“陛下当年从岭南回来,送了臣侍一个您在安南淘来的脱兔抢珠正阳翡抹额。”

    正用手描绘陇右道山川的女皇咳了两声,好笑道:“梓潼还记得这个啊……当真岁月不饶人呐。”

    小平章哇了一声:“祖母,您是不是很喜欢打仗呀?”

    女皇怔了怔,粗粝的掌轻轻摩挲他小小的脑袋:“是喜欢,万千兵马听朕号令,攻城掠池,多痛快,但征兵打仗,必损家灭人,祸及农时,是以四方胡虏,凡犯我华夏者必诛之,凡敢称兵者必皆斩,一战不能胜,便为败。”

    把打仗玩成艺术的存在啊,人家已经狂到一场大战没把你打死就算我输的地步了。

    小平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外边傅御侍来报,说太子殿下来了。

    女皇点头应声,平章乖乖巧巧地叫了声皇伯好,沈弘兴见殿内情状面上若素,只示意后头的几个书使令捧起书卷样样堆拢,行礼道:“儿臣和堂兄已按陛下的意思,将翰林院与弘文馆学士共编的先朝南北三十七国国史尽整成册,还请陛下亲观。”

    女皇挥挥手叫施斯儒抱着平章下去,甩袖坐于龙椅,伸手随意翻了本,问道:“你和你堂兄自己可看过了?”

    “已和堂兄各校检过一遍,都阅过了。”沈弘兴拱手应是,扫了眼在侧为女皇侍茶的庭悦,道,“可是近来信阳调皮,总觉今日侄媳眼圈黑了层。”

    庭悦故作心虚地摸了下鼻子:“是,信阳近来到半夜总要哭一哭,虽有乳母照应,但微臣总心焦得很。”

    沈弘兴凝眉微松:“平日总觉云起更会疼信阳一些,他近来事忙,侄媳照料不过来也是有的。”

    庭悦勾唇浅浅:“殿下莫打趣微臣了,向来都说慈母严父,郡王爷要做慈父,微臣只好板脸做严母了。”

    女皇持起釉龙纹青瓷盏饮下半口:“做母亲的性子还是软和些吧,你们都先下去,朕读会书静静心。”

    两人应声行礼跪安,外头秋阳高照,庭悦与太子行礼后行,示意他自己准备去趟政事堂,沈弘兴点头应是,忽而看向她腰带上的和田玉带钩:“平日见侄媳男装官袍都惯了,先头还见你会配女子禁步,如今竟连环佩都尽改作男儿式样了。”

    庭悦悠悠笑道:“平日总以官袍示人,这么着方便罢了。”

    范守清过来递了个话,前日崔胥洁约她去东市为家中子女定新年衣裳,闲聊时意有所指地问了她句近来恭王可日日回府,她道了没有,程处泽从管金吾卫的大哥程处然那边已经晓得,冯郎将近来开始常拨人在平康坊亲巡。

    又下了场秋雨,满长安城黄叶纷纷,秋收大吉,齐国公就按陛下的意思领陆云起以及小将若干前往京郊子午峪围猎戏耍,沈弘宁以秋季吏部官员考评事多且杂忙的理由跟女皇说他不想去,叫云起大侄子好好玩就成。

    在京郊送走陆云起后,庭悦面上若素地和沈弘宁去了趟博文馆议事,第二日料理完朝务,她回王府换了身简朴的出岫色织鸟襦裙,外搭苍葭流饰云肩,随意描眉点朱,屏退婢女小厮,从王府偏门外绕出,而后坐上懿仁坊临巷口的马车。

    他们也不避讳絮风阁的女伎婢子,沈弘宁先踏兀,而后遥遥向她伸出手掌,庭悦娇笑半声,与他扣了扣手指跨车而下,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玩意谁不会啊。

    女伎轻轻推开雅卧间的门,沈弘宁径直揽过庭悦的腰,挥挥手把她往里头带,庭悦努力埋着脸,等人走出才哼声,道:“二叔你还真不气。”

    沈弘宁今日着了两层外袍,三下两下先把外头的那件鸦青色暗纹团花的长袍除了,里头的那件是他们仨鬼火少年人手一套的粉皂袍,而后坐在外头听动静。

    纳了清河郡王府婢女荷香为妾,还在博文馆进学的进士萧展今日在絮风阁顶层大开风流集会,恍惚有个才子喝多了酒走花梯时没留意,到他们这层开小雅卧间的来了,稀里糊涂地指着来往伺候女伎破口大骂,打碎了几个食盘也就罢了,他抢过妈妈头上戴的那支价值不菲的缠花绞丝大金簪就跑。

    妈妈连忙领人去夺簪子,外头人被打发走后,在上头吃席的陆云起在外轻轻扣两声,沈弘宁立刻打门而出,去楼上的风流集喝了轮酒后回府换衣,庭悦靠在圆翘脚矮桌边为夫君斟酒,问道:“你提前回来,齐国公没说什么吧?”

    陆云起抄过酒盏放在她的嘴边:“为夫猎了对鸿雁,还有条花鹿,够给陛下交差了,处泽日日盘问齐国公扬州美女如何,齐国公都不想猎了,只想明儿就带他去扬州瞧新鲜。”

    “那我呢?”庭悦将他送到嘴边的酒饮下。

    陆云起吻去她面上酒渍,满嘴虎狼之词:“夫君这不就来猎悦儿了吗?”

    庭悦攀住他的腰腹哼唧两声,感触他火热的掌心隔衫划过她的脊背,轻轻叹了口气:“夫君,你觉着会有人进来吗?”

    陆云起将妻子揉进怀中:“你想有人进来吗?”

    “我不晓得。”庭悦摇了摇头,又就着夫君递来的酒盏饮了半口。

    房内纱影重重,光阳穿纱窗而过,落在屋内满目顺柔,陆云起抚过她的耳廓,贴声道:“这儿倒风雅。”

    庭悦的脸红了又红,由他把自己拥到榻上,陆云起覆过去的时候终提出了很为难人的要求:“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