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陪她不就成了!您别拦我了!再不回去就回不去了,今儿难得云起大侄子不在!”沈弘宁摆摆手,死拉了下懵逼的庭悦,俩人急匆匆地往外头溜了。
坐上马车出宫以后,庭悦心怀惴惴,不停地问沈弘宁咱俩被逮住了诶大兄弟!你就不怕你爹跟你娘告状啊!
沈弘宁直骂庭悦没脑子,他爹又没看见他俩在影屏后边偷听,能告什么状?再说了他爹的习惯是把他干的事攒起来一块告,他最近就整了这一次活,他爹绝对不会告的!
告了也没事,他爹又不喜欢干涉朝政,最多跟他娘说两句咱俩的好大儿好像又来立政殿整活了。
从他生下来啥活没在立政殿整过,只要他没翻大车,他娘根本不在乎他整了啥。
庭悦真的很不明白,为什么十二边形战士女皇能生出来一个脑子这么……好使又不好使的儿子。
恭王府的小厮禀聂姨娘生了儿子,王妃娘娘已取作沈平连了,沈弘宁点头表示明白,而后叫护院驾车往平康坊而去。
前儿已叫人用恭王的文牒在絮风阁包了个雅卧间,两人下马车后就把跟着的一个小厮一个护院打发,絮风阁伺候的女伎示意二人顺后边的花梯而上,沈弘宁吊儿郎当地把庭悦的手给牵住了。
她眼一闭心一横,随便吧。
这个雅卧算不得絮风阁顶好,里头也雅致,推门进去,已有香风覆面而来,边上影影幢幢地轻纱垂落作饰,探门而过,便能瞧见有方梨木嵌螺钿的小圆几,边放蒲团,影纱重重里头,有张宽大的黑漆雕云纹缠枝榻。
庭悦身着男装官袍,但仔细探究能发现她既没喉结,且声线乃温平细柔的女腔,她一派面上若素地与沈弘宁执手看伺候伎子送上来的膳食单子,还出声拦了两下:“殿下少喝点吧,明儿还要上朝的。”
沈弘宁挥挥手道:“菜可随意,酒不行,今儿难得,你陪我多喝两盏。”
庭悦将单子递给女先儿的时候,边上伺候的妈妈开腔问道:“王爷不怎么来这,咱们絮风阁今晚有群魁献舞,您和……这位大人若有兴致,届时可要下楼瞧瞧。”
“不必,没兴致。”沈弘宁挥了挥手,“一会班子也不必送,本王欢喜清净。”
那妈妈应声,领人往外备膳去了。
今次听了这么回墙角,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庭悦手持细长羹匙低头默默用面茶,沈弘宁将面前的八宝袋向她推过去要她多吃点,自己反倒长长地叹了口气。
庭悦托着脑袋看向他:“二叔,我今儿这么一听,想想便觉算了,到时候你就藩,把我和夫君讨走吧,咱们到哪儿都能一处玩的。”
“成。”沈弘宁抄起边上的酒坛想给庭悦满上,手微微凝滞,把整个坛子递给她,“那说好了,处泽也叫过来,咱们开个学馆,云起处泽和音教武,你教文,小观音教姑娘插花点香,怎么样?”
庭悦噗嗤一笑:“那二叔你干嘛啊?”
“我?我带小孩儿玩呗!”沈弘宁持起酒坛子和她对碰了一杯,“悦姑娘,便这么着吧,我娘都叫给我哥重选太子妃了嘛,肯定会往最尊最贵里挑的。”
说好这件事,两人精神陡然松泛,庭悦捧着绿饴坛口使劲往嘴里进了一大口:“那一会咱们就回府?”
沈弘宁瘪瘪嘴:“悦姑娘你是不是傻子,方才那些妈妈伎子全看着咱俩进来,上回你和处泽出去都有人盯梢,今儿他们见你都跟着我来这儿了,做都做了,手上有个套儿总比没有好吧。”
“也是。”庭悦思索了两下自觉有理,陆云起今日住在京郊大营,她和沈弘宁又要在这住,不如聊闲天,撑起脑袋问他,“二叔,在宫里长大是什么感觉啊?”
“好玩呗。”沈弘宁也有了胃口,下箸夹了块鹌鹑肉,认真道,“真的好玩,我爹又没册皇夫,正头主子也就我娘和底下三个孩儿,我哥和弘基哥哥比我大了一轮还多,又要帮我娘办事,我娘管小孩儿松得很,我想干嘛都成。”
庭悦连连点头,这么听确实爽,又八卦道:“二叔,皇夫殿下真打小就在照顾你啊?”
“对啊,我记事起他就隔天来看看我。”沈弘宁不大喜欢捧酒坛子,倾出绿饴用酒盏与她再碰了碰,“我说句真心话,真没想到我还能大大方方地管他叫爹,我爹也好啊……嗷,除了他每个月把我闯的祸全写下来给我娘送去。”
还真有一家三口那味,庭悦将酒坛子放在一边,用下金银夹面截:“怪不得我看你和皇夫殿下亲近得很。”
“我又不是傻子,别的嫔御我碰上了也叫侍君,就我爹,我自个记事起就管他叫叔,我后头问我娘为什么,她说因为施叔从东宫起就跟着她了,我立时懂了,他就是我爹,只是不能叫。”沈弘宁突然挥手拍了下庭悦,用唇形对她道,“仿佛有人来了。”
庭悦轻轻闭上眼睛,仔细分辨外头的动静,心中冷笑,俯下身含声道:“有人过来听咱们墙角了。”
“你叫两声。”沈弘宁努努嘴。
……二叔,放过我。
庭悦艰难地闭紧眼睛嘴巴摇摇头。
“那我叫两声?”沈弘宁端出了个要叫的架势,深吸三四口气还是没憋出来,压低声音道,“不是,这玩意我怎么叫啊?”
“如今天未全暗……要叫也不该这时候叫啊……我给你布菜吧。”庭悦做了个嘴形,深吸口气,小心为沈弘宁舀了碗雪霁羹,小声道,“我喂你?”
“你喂我有什么用,他们在偷听又不是在偷看。”沈弘宁捶了下脑门,一脸为国捐躯的牺牲模样,“算了,你喂吧,咱俩得做点出格事才像。”
庭悦勉勉强强地启开他的唇逼他用了两口就端不住了,把碗往桌上摆过,手臂一撑把脸埋住,使劲地憋笑:“不成,太奇怪了。”
俩人就这么你憋笑我也憋笑地沉默了好一会,隐隐听得外头脚步散去才松了口气,庭悦负手将幞头解开,自己卸开冠子,满头云发倾倾而落:“二叔,要不你去外头使唤人给咱们添酒,他们既要看,就叫他们看吧。”
沈弘宁立刻意会,咬牙道:“我答应了小观音和你夫君要护好你的,万一他们憋不住今日就抓,你叫信阳怎么办?赶紧把头发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