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起武将出身,简单的包扎做起来比太医还细致,拿过纱布团沿着她的掌肉轻轻包好:“不过也奇了,你大哥哥那会子也不过十一二,泰山大人怎会放心就留你们几个孩子在江陵的?他便这么信得过你这个小丫头?”
父母子女之间嘛,很多事挑开了反倒没劲了,楼修远做爹真不算差,那回也是没法子,士大夫如此危急情状不顾几个庶出子女,真没啥好怪他的。
庭悦看着自己被裹得仔细的手,药效发作,冰冰凉凉的很舒适:“自然是打小父亲就信得过我,你那回不也最信我吗?”
“我到如今,也是最信你。”陆云起将庭悦包好的手捧在自己的掌窝,瞧见桌边有个喝剩下的药碗,问,“太医不是说你这皮肉伤外用些药便是,怎在喝药了?”
庭悦脸不红心不跳:“我同付太医说总觉得手肿胀得疼,他便说消肿要趁早,就开了几副过来。”
“是肿得厉害。”陆云起看着她包起来的双掌,眉头微微锁住,满溢的心疼,“昨日一散政事堂,许多大人直接去了御史台,我便晓得你免不了被劾,既要劾你,咱们自个人立时来劾,省的把你丢到别人手里宰。”
怪不得,按理来说监察御史收弹劾状,起状,着礼服念状正劾总要个一旬,结果她昨日整大活,今天就被劾了。
沈弘宁夺命质问,徐化鲤耿着脑袋自证清白,她欺君罔上变成了痴男怨女三角恋,陆云起借机威胁,女皇明面上就没想要庭悦的命,朝臣们再想针对给庭悦判罪,那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有个皇家宗亲郡王妃的名头稳稳保着了。
何况她还是在宫城禁的足,范守清就是怕王府来往繁杂,那还不如就在延翠阁禁着,左右罚令都是守清下的,一个叔母管侄媳禁足的一切事宜理所应当,他们合力,变相得把庭悦全护住了。
“化鲤哥哥知道?我还以为你们故意欺负他老实来着。”庭悦心中惊异,徐化鲤多真君子啊,他今天被摆了一道表现如此二愣子算正常,晓得是计谋还肯配合不是他的作风,“他就不怕自家夫人打死他吗?”
“当然都知道啊,那状子还是恭王夫妇请他和夫人到王府,四个人一起翻那些大人写的劾状,写到了半夜。”陆云起轻轻放好庭悦的手,伸过去揉她没有簪起来的发,“上回徐锦生还能把儿子替下来,可总没有老子回回替儿子的,徐二夫人托恭王叫我告诉你,她谢谢你。京中贵妇者众,估计有不少要谢你的。”
若叫他们如愿打南诏,京中多少文官武将要随军前往,没有哪家娘子愿意夫君舍出命来去换勋功,更何况……这场战不过是拿夫君的血肉去堆一个主子的谋求。
“化鲤哥哥自个通文广智,心思严正,估摸他压根就觉着这仗没什么好打的,才肯帮帮我的吧。”庭悦的脑袋往陆云起粗粝的掌心探了探,“这是你的主意?”
陆云起脸红了红,望着她的眼睛笑得深情:“恭王给我的灵儿,把架吵歪,说不准就掰不回去了,人嘛,故作小家子气些也无妨。”
合着今天这场大活是陆云起联合了沈弘宁和他老婆找到徐化鲤夫妇一起整的?然后他们三个小无赖在紫宸殿把那群老狐狸全摆了一道?
我朝哪是天朝,明明是妙朝啊,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妙。
庭悦顺势往他怀里倒了倒,腾出一只手臂去勾他的脖子,他身上的味道紧紧把她包着,温暖得很:“夫君是有些计谋在身上的。”
“做你的夫君,不聪明些怎么行,娘子放心往前闯便是。”陆云起指尖轻轻抚过她的眉毛眼睛,落在她那两片唇瓣上,颇有些抱怨地问,“我陪你回娘家,偶尔见着徐伯父一家来串门,你管徐二叫化鲤哥哥?”
庭悦轻轻蹭了蹭他的手指,将嘴巴避了避好说话:“是啊,我大嫂嫂是徐家长女,两家有亲,自然是哥哥妹妹这么叫的。”
陆云起用食指揩了揩她的面颊:“那你二姐夫应怀呢,我瞧你也是叫他怀哥哥。”
她愣了愣,另一只手去圈他的手臂,笑嘻嘻地说:“四明应和四明楼祖上就是通家之好,怀哥哥和福姐姐在交州同我们一道长大,从小便这么叫过来的啊。”
“我与悦儿也是从小相识,你怎么不叫我哥哥?”陆云起见她笑的开心,自己的语气反倒闷闷的。
“……你是我夫君啊。”庭悦好像懂了一点,但她决定装不懂,噘嘴哼声,“世上哪有管夫君叫哥哥的。”
陆云起还在使小性子:“没做夫君的时候也没见你叫我哥哥啊,一直陆云起陆云起的,叫一声嘛。”
庭悦被逗乐了,往他胸膛里钻探,哼唧哼唧的:“我楼家兄长便有四位,还有亲戚呢,要我叫哥哥的人太多,不叫。”
陆云起把她圈在怀里,含着笑轻轻恳求:“叫叫嘛,你夫君的小妹幼弟都是归宗后才有的皇脉子嗣,你叫便是这世上独一个叫我哥哥的,悦儿叫一叫嘛。”
庭悦的脸被他臊得红到滚烫,把身子往前倾了倾,脑袋磕着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去探他的耳朵:“哥哥?”
“嗯。”
“云起哥哥?”庭悦故意将鼻息全喷在他的耳廓,唇似触不触地碰了碰,幽深痴缠地道,“哥哥什么时候肯疼疼悦儿啊。”
“饶了我吧,不该让悦儿现在叫的,你手还没好呢。”陆云起一下圈住了她的腰,死死把她控在怀里,这会子倒是不害羞了,贴着她的耳鬓瓮声,“等你手好些了,再叫吧。”
庭悦向来是个很馋男人很登徒子的姑娘,大喇喇地毫无顾忌,继续勾:“那我今日就要叫,云起哥哥莫碰着悦儿的手……求求哥哥啦,好不好嘛……”
“怎么比男子还猴急的?”陆云起掌心温热,透过几层衣裳贴紧她的侧腰摩挲,“陛下说得没错,这世上就没有不风流的女官人,我被悦儿吃死了。”
“夫君是不想被悦儿吃死吗,还是夫君嫌悦儿登徒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