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二百四十七章:谋臣与纯臣
    陆云起沉声道:“若是其他十六卫的侍卫那自然是递个牒子说句话的事,只你自个也晓得,千牛备身十二人,哪是杨大将军这个主统的上将军就能定的,人家碍着面子会接我的牒子,可魏国公在陛下那边不得脸,怎么可能会报,更遑论千牛卫从不缺人。”

    如果他真要去卖面子,直接跟女皇说想把陆深弄到千牛卫里面去,女皇肯定也会同意,但这么做就是明晃晃地陆云起自恃功高敢指点皇帝用人了,透支自己的官威前途去给人攀一个莫名其妙的交情,他没这么拎不清。

    庭悦点了点头,如今他们沉在朝堂权谋里,多少人情纵横不是我和你关系不好我就直白地不理你的,总要端一个慈眉善目的态度:“那你给他换了个位置?”

    陆云起抚着庭悦的肩膀,表示她说的没错:“金吾卫缺一个从七品下的引驾佽飞,是给陛下出行远远执仪的,就问了魏国公这个位置可行否,他觉着好,我便荐了上去。为夫如今遥领左右骁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庭悦略点了个头,这么听起来实在是像走后门,可我朝妥妥封建社会,靠爹娘走关系找门路实在是正常,托他们这些有头有脸的官员给子侄谋个不入流的小吏历练,算是人情往来常见的一种。

    她在鸿胪寺给南诏国君异牟宜发的急信国书过了俩月都没有回音,反倒清河郡王府难得收到了一封澜哥哥从婺州写过来的家书,上头还写句:三妹妹务必亲观。

    澜哥哥这回家书写得非常急,是贴了银子递的特快,只说了一件事,汪家人,就是澜哥哥的几位亲伯父,来婺州找他了,还送了好些极其贴心的私礼,想叫澜哥哥送给庭悦。澜哥哥性子谨慎,一口咬死自己不过是楼修远年轻时无意间抱的一个弃婴,叫汪家人带上东西收拾收拾赶紧滚。

    这件事澜哥哥没告诉楼修远,只发了家书告诉了庭悦,叮嘱她和陆云起,切记莫要做趋炎附势意图攀附从龙之人,没有好下场的。

    楼修远和澜哥哥完全是两种人,楼修远虽然是个高情商大师,在官场里头一年比一年像泥鳅滑溜,其实他这个人多少还有点富贵险中求的心态,按他的话来说:朝堂里头两派相争,不是你不想站队就能不站队的,你自己没有个决断出来,两派会认为你是墙头草一起排挤你。

    人家政斗还没结束,墙头草先被两派齐心合力弄嗝屁的案例有的是,这世上哪是你想做纯臣就能做的。

    楼家祖上伺候四明皇邬氏江山,多少次争储夺嫡站队都是赢了的,澜哥哥可没有楼修远这么强的祖上开光环的信念,他亲爹汪老尚书的脑袋还是在辰门之变被女皇给砍下来的呢。

    澜哥哥那想法就是楼修远这个人啥都好,就是太钻营,换了他,宁可在婺州待一辈子也不要掺和进这种事里头,他言辞恳切谆谆教诲庭悦,不止汪家,当年参与辰门之变拥立彼时还是三四岁的沈弘基为太孙的几家臣子,有好几户似乎都从被流放之地偷偷出来了。

    女皇当年搞辰门之变,其实下手也没多狠,杀了几个领头的官员,其余家眷女的顶多没入教坊司,大多都是男丁女眷直接流放去了最南边的海岛振州,还有路道最险峻的巴蜀绵州一带。

    庭悦心里咯噔一声,从长安去南诏,巴蜀在这条路的中间,振州,说来离南诏也不算太远。

    沈弘基开始找前头支持他的那些臣子开始筹谋了,庭悦轻抚额头,只觉如今此事只怕越闹越大,从太子晓得南安郡王居心不轨想派人杀之而不成,沈弘基就算只是为着自保,惊惧之下说不定认为自己是不想反也得反的。

    陛下想息事宁人叫他俩天各一方都静静,反倒山高皇帝远的,沈弘基居然敢把流放在振州的汪家族人给弄出来,弄出来就弄出来了吧,流放二十多年,管得松了些也正常。可汪家人居然还敢去找在婺州的楼观澜,这不是明摆着的要走楼家的门道来笼络清河郡王府这一支势力。

    庭悦用剩下的茶水去滴灌书桌边那只白瓷釉青的麋鹿茶宠,用茶笔顺着麋鹿的脑袋描绘,对着后头的熙春说:“本官瞧着如今天色还早,你陪我去隔壁见一见恭王妃吧。”

    范守清也没想到庭悦突然会来,她刚出了双月子,正在卧房和一群奶母子一起哄孩子,因着她们俩家说到底如今是亲戚,就没叫庭悦在厅里等着,请她到卧房里头逗逗孩子。

    “二叔呢?侄媳还以为二叔会在里头陪叔母看孩子的。”庭悦按着房内女使的指引在摇篮边坐了,小小的平章长开了些许,面庞软嫩,看见庭悦的脸对她笑了一下。

    范守清将手里的一个拨浪鼓递给庭悦,示意她去哄哄孩子,眸色里似乎还有了点老公总算开始靠谱的欣喜,慢条斯理道:“陛下说王爷再这么厮赖着也不是个事,他开春以后就去吏部的尚大人那边谋了个侍郎的职,还要在家父的御史台帮忙理事,王爷手上有了案牍,现下去书房了。”

    沈弘宁也开始上班了,庭悦眼看着自己少年时一个一个好朋友全都走上了和自己相同的社畜之路,多少有点幸灾乐祸,挑唇笑了笑:“范大人垂爱郎子贤婿,想来恭王也能收拢收拢心思。”

    “家兄家姊常说父亲理事时严苛得很,也不晓得王爷那个性子能不能习惯的,这又不是在上学,可想逃就逃的。”范守清晓得庭悦罢了晚膳后还突然造访,定然是有私话要说,挥挥手叫周围的奶母子把小平章带下去,屏退众人后才压着声音小声道,“悦姐姐,可是南诏那边的事?”

    庭悦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年前陛下叫二叔母给玉衡去了信,她回您了吗?”

    范守清犹疑了会儿,又深深吸了口气,道:“玉衡叫我不要告诉你,也不要同陛下说,只……悦姐姐,你我闺中相识,你什么秉性我是晓得的,朝堂上的事我没有你通透,左右闺中妇人间承诺是比不过家国大事的,我偷偷给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