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二百二十一章:恩威
    夫妇二人吵架属实正常,人家都说不吵架才不对,庭悦仔细琢磨感觉他俩除了在龟兹闹的那场之外真没吵过架,感情和睦蒸蒸日上,朝堂上屁事一大堆,他俩的小家倒红红火火的。

    有回用早膳,她偏着头纳闷地盯着陆云起,盯得他还以为没把方才那口佐茗粥的虾炙让出来,她生气了,很小心地问:“怎么,没吃饱?”

    庭悦半托着脑袋对上他的眼睛问出了一个很弱智的问题:“你说,咱俩为何没有吵过架?”

    陆云起被逗笑:“怎么没吵过,上回吞了悦儿一口见风消,你记恨了三天,忘了?”

    这这这夫妻情趣跟吵架有个鬼关系,她还真在乎一口两口的吃的不成!

    “不是不是……就是那种我骂你你骂我,气急了掀桌子扔瓷盏的那种吵架。”庭悦手伸过去环他的脖子,脑袋磕在他肩膀上,“就那种吵架。”

    陆云起往她嘴里喂了口粥,语气颇有些不大想上班但没法子的幽怨:“为夫每日纵着你都觉时日不够,楼大人倒是好雅兴,都有精力同夫君策划场吵架了,近来事情若是太少,左右你还有个勋位,倒不如来帮你夫君带带兵。”

    ……带个鬼的兵,她宁可每天在立政殿跪着被陛下骂也不想带兵,好不容易养白了一点,就让陆云起独自黑得美丽吧。

    庭悦连连摇头:“也不是不愿意帮你带……这不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嘛……”

    陆云起示意旁边的熙春把帕子递过来,给庭悦擦了擦嘴,搂着她的腰挑眉道:“那你还同我吵架?”

    “不吵了!没那工夫!我忙着呢!”

    她是真的忙,因为女皇派去的人把给太子送信的那些人给拦住了,一月后平津侯的灵柩送至长安,满京城的人才晓得“平津侯段岐山在南诏水土不服身受瘴毒而死”。

    这理由用来骗骗百姓糊弄糊弄满朝文武,平津侯夫人阮氏忍着尸臭去看夫君早已白骨初现破败不堪的肌骨,对着那三刀六个洞的破败身体嚎啕大哭。

    鄂国公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生生老了十岁。

    给任城公主清点筹备随行嫁妆的自有庭悦的下级来做,她当日代扶灵柩前往鄂国公府,对上段开山那双震惊得快缓不过来哀伤的眼,心中无来由地升腾起悲凉和歉疚。

    鄂国公段川的夫人王氏是满京城人人都夸的闺阁将军,她对庭悦盈盈做礼,语气端方地像菩萨:“还请王妃大人宽慰陛下,吾儿徒徒莽命,为天下社稷而死,实乃臣下应当。”

    庭悦连忙把王氏扶起来,咬着唇喃喃:“瞧您撑着辛苦,微臣陪您为侯爷哭一哭吧。”

    王氏没有落一滴泪,至少突然看见儿子灵柩的那日没有,三日后平津侯正式出殡,陪葬于景陵,也没有。

    出殡那日下了场很冷的秋雨,段岐山英年早逝,除了南诏的那场大仗,他还曾出战北庭,又官至并州都督,陛下给他进了个国公,长子十五岁承了父亲的侯位。

    庭悦老早就备下了丧仪明细,整场仪式肃穆端严,当日代皇家浩荡,为平津侯段岐山守了一日的灵。

    平津侯出殡第二日,女皇下朝后把太子传唤至立政殿,端坐在龙椅上惜字如金:“跪下。”

    沈弘兴低首垂眸,撇开衣摆,立时端正跪了。

    女皇伏在案上披朱,声音泠泠:“你可知错?”

    沈弘兴规章地行了一个大拜:“儿臣认罪认罚。”

    母子俩就再没有说过半句话,当日臣下求见女皇一律不准,沈弘兴在立政殿罚跪整整一日。

    此事只有在立政殿木屏后编书的庭悦知道。

    女皇故意要庭悦知道的,她在庭悦跪安时说了一句:朕懒得管你与夫君的私房事,但你也该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太子的性子多少有些雕文刻镂,此事太子不说,陛下不显,庭悦在暗处假装自己什么都不晓得。

    自来做君主的讲究恩威并施,女皇待庭悦那真是满朝文武都承认的好,初定帮她给清河郡王府下聘,结婚以后直接给她升官,弘文馆崇文馆那么多学士,并着那些校检侍中的黄门侍郎中书舍人,哪个人像她似的每旬总有三四天在立政殿随侍,给女皇奉奉茶山水,还陪她下过好几轮棋。

    弄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天晚上扒着清河郡王府的门等庭悦下班回家,带了礼求她到陛下面前说个什么话。

    可女皇对她也是真威严,天子雷霆之怒重于泰山,庭悦在她旁边待着,伴君如伴虎,做事不由得变得规章简洁明了,说跪就跪说请罪就请罪绝不含糊,比在闺中还规矩。

    庭悦很不明白为何女皇这么个文治武功不输尧舜的人处理不好自个儿子和侄子抢储位的事,但对女皇的御下之术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跟在陛下后边,不自觉地就想把事情办好让她开心然后夸夸,做错事了也会乖乖认错道歉心服口服绝不狡辩。

    果真是刚穿过来就把她当作偶像的人,实在是太厉害了!

    后头去小学授课,庭悦再见到太子时总觉得有些尴尬,她一直都知道沈弘兴是个心思深沉,手腕狠厉的人,可当带血的东西直接铺开至自己面前,反倒觉得不太真切。

    就是那种我早知道你是个狠人,没想到你真是个狠人啊的感觉。

    所幸她虽然没见过啥世面,但陆云起和她结婚以后遗传到了楼庭熙的脑子,这么宽慰她:别说在龟兹,你老公我当年在江陵手底下就过过人命了,你不仅不怕你还嫁给我了不是嘛,太子手上这点血,在你老公我面前那真是小巫见大巫,悦儿,慌不要慌。

    庭悦深叹找对象找陆云起真找对了,这个老公打开了她对人类社会认知的上下限。

    不过如今太子殿下被女皇这么一罚跪,南安郡王那边确实没有再派人来说什么遇刺啦被杀啦之类,总算安生了一段日子,庭悦也有了空闲,在小学授课的时候经常抱着一堆从弘文馆带出来的古籍文书认认真真地编《礼典》。

    皇家的教育说来也就一回事,就算整的是多对一保姆级高端定制系列课程,满朝最好的教育资源全都倾注给那两位皇孙,人那搞得也不是素质教育,还是应试教育啊!

    两位皇孙得了沈弘宁那个大妙人的授意,他跟那俩皇孙还有侍读说什么,别的先生教的东西学不学得好都不要紧,你们把楼先生教的从头到尾全都一定要给背清楚学明白了,然后好好地去考小测。

    你们就想想那些老头对着你们楼嫂嫂吹胡子瞪眼的,她不能骂他们还得陪笑脸,还要想法子给你们整活做僚机,你们把她教的学好了,这不就是让那些破老头们丢脸,破老头们一丢脸,不就是给你们楼嫂嫂长脸,咱胳膊肘不能往外拐,自家人得帮自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