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广县那一支的顾家氏族也是从江南道杭州分出去的，我就去问李大人讨了杭州顾家放在户部的族谱记档，确实有提了嘴多年前曾有位顾氏女因为无子被休，不过后来就在杭州本家人的安排下再嫁了，你猜她再嫁嫁到了哪？”庭悦故作神秘地起了个头。
“嫁去哪儿了？”陆云起被她绕得迷迷糊糊的，身子又累，问了一句。
庭悦摸着下巴神色飞扬：“嫁去了我老家四明！四明余县沃家！你可记得应怀的胞妹我福姐姐，她不也嫁去了四明余县的闻人家，沃家与闻人家两家就住在同一条街坊，黄行的元配顾氏嫁过去六年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和福姐姐的夫君是打小玩到大的好友。”
“还有这等稀奇的事？”陆云起也惊了惊。
庭悦紧紧拥着他：“成婚七年一点子息也无，便算男子或许也会想想是不是也有自己的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黄行想聘郡主娘娘为妻，除了那些拐七拐八的谋划，也有因为郡主娘娘曾有诞育呢？”庭悦自觉她和陆云起两个什么也没发生过的人躺在榻上讨论这个有些好笑，她当然知道生育子女不能光看女人，或许是黄行他不行呢。
清河郡主嫁去安南多年未曾有过生养，后面黄行找了那么多莺莺燕燕，不也就出了一个罗小蛮有了孕。
万一……人罗小蛮在富贵险中求呢。
陆云起锁着眉头沉吟：“若……若真如你所说……”
庭悦喃了喃：“你不也说了，黄行自己本是老来子，子女缘分有时也说不准，可我真觉着黄子润与他长得太不像了。再者，这事要捅破，最好也得等黄子润立了世子再说。”
“为何？”陆云起略悟了悟就懂了，“这事毕竟过去十年，就算有奸夫说不定早摘干净了，也无须一定要说死，只要在他心里有个疑影子，想着继承自己衣钵的儿子未必是亲子……便够他疯魔好一阵子了。”
若明面上下了世子立了册，莫说是亲子继子，就是路边抱养来的子嗣，那也只能是他。
“这话用不着你说，也用不着我说，如今殿试刚完，下一轮科举就算考秀才也还要等一年，那位顾娘子的儿子就和应福说了，想和她一起上京，福妹子自然要和夫君一起来我的婚席，顾娘子的儿子媳妇想尽孝心，带她来京城玩一玩。”庭悦说起这个心里也高兴，“他们两家关系好，一起凑个路费罢了，届时我会再下个请帖，有些话叫顾娘子去说便是了。”
“悦儿当真心细如发，又鬼主意多得很。”他在被下轻轻地摩挲她的手掌，吻了吻。
庭悦有些悻悻：“不过恰好探着探着探到了这些细琐的关系出来，左右无论那位顾娘子嫁去了哪儿，我都会想法子去找罢了，我只是怕这么做……你会不肯。”
“有何不肯？”陆云起轻轻地拥紧他，“他从开头娶我母亲起就在算计，我不过算他一次，靠的还是你这个小恶人。”
庭悦说到现在心情也比较激动，已经不怎么困了，半撑起身子去覆他：“我自然是个恶人，恶人自做黑手，绝不叫郡王爷手上沾一点脏污。”
他握着她的手又亲了一下：“不脏，香得很。”
说完这句，他轻轻地拥过她，阖上眼睛将她的身子围拢：“其实说到底都是上一辈的旧事，却实实在在要把冤孽报给下一轮的子嗣上。”
庭悦抓着他的手掌在深沉的夜中也叹了口气：“稚子无辜，只怕这么一闹，黄子润若真……也不晓得后头会如何。”
“他母亲倡优出身，当日勾引我继父，我母亲恨得要死，在病榻上还哭了好几场，陆某实在顶自私，是以……”他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皆有私心，这孩子若一直远在天边那自然能两相得宜，今日这么一见，他割舍不掉那些父子情，愿意给黄行一个面子，至于黄子润，就看罗小蛮究竟是做了还是没做了。
“他疼爱儿子，定会要文牒让他去各学看看，那些地方都顶欢迎你去讲学，你仔细去瞧瞧他究竟与黄行长得像不像吧，左右……我这么好的眼睛瞧不出来。”庭悦在锦被里去卸他里头的几件衣衫，“如今我这个恶人要在您这个善人的怀里宿一会，您肯不肯的？”
他抱着她直笑：“你胆子果真大极了，还是陆某长了个祸国倾城的容颜，你我还未大婚，你真要在你家与陆某宿一觉？”
怕什么，他俩再睡个把时辰就要起来去贺仪了，她爹自然也要去，可时辰算下来肯定够她换好衣裳在行止馆等着，家里其他人虽说也要早起请香案拜祖宗，但肯定没他俩起得早呀，而且……她好久好久没抱着他素觉啦，别人谈恋爱为了什么她不知道，反正她就好陆云起那一口超级自持傲娇的精神情操。
她和陆云起之间的情事上达天听人尽皆知，除了亲口问过她的她爹，怕家里的几个哥哥嫂嫂乃至丫鬟小厮们全都觉着他们早有了，有了就有了呗，她有名又有份，就让她贪心一下嘛。
“楼大人当真是我朝风流第一人。”
上一年除夕他在西边亲了她一下，如今又是一轮除夕，轮到自己被她牵着走。
风水轮流转，女人也有这么登徒子的。
他俩拥在一起眠了个把时辰，就匆匆忙忙地起身穿衣，金芽眼瞧着自家姑娘精神抖擞地从陆小爷宿的院子出来，一脸云淡风轻地回行止馆洗面朗口上妆，随便吃了两口酥，对上她惊天骇地的表情。
庭悦脸不红心不跳：“莫慌，郡王爷又不是什么外人。”
我朝过年，正月初一至初八休沐，鸿胪寺年节都会排人加班，她也顺了两天。
果真哪个时代都有过年期间加班的社畜。
陆云起在楼府又宿了两日，不过没见，偶尔陪着楼修远和庭悦的几位哥哥在书房论论书，更多的是带着把木刀和庭悦在行止馆教她。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的发展会变成这样。
庭悦的刀法本来就是他一点一点教的，武将用刀先靠力再靠技，硬邦邦的，她闲的无聊，问陆云起那种花里胡哨的看上去特别牛其实啥杀伤力都没有的刀法会不会。
陆云起说……他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