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一百八十四章:告家长
    庭悦以头抢地,狠狠地磕了三四个响头,汗滴一点一点地往下落:“微臣知错,请陛下责罚。”

    女皇恨恨地抄起桌上的一支狼毫笔砸过去:“有什么好罚的?你二人是真以为成了婚便久久不离成团圆了?若将来朕要陆云起去辽地给朕守边疆二十年你怎么办?夫妇离心不过迟早,何苦给自己徒徒找困路。”

    “先家国后私情,末将绝不做负心人。”陆云起对着女皇叩首,“若真要为着家国分离,末将绝无怨怼,只求陛下先纵过末将一次吧。”

    “楼行止,你呢?”女皇没理他,转着手中的羊毫去问庭悦。

    庭悦的脸都快低得抵住地面了,闭着眼睛咬着牙道了一句:“微臣……微臣此生自当尽心竭力,于私情六欲,微臣……微臣只求这一回。”

    她真的害怕,她晓得女皇字字珠玑,每一句都是话糙理不糙的实心话,若按着最好的打算来,那自然是陆云起驻守边疆二十年都未必回一趟京,庭悦要在各地谋二三轮外放,回京后再熬个十几年,于致仕前官拜正三品,名正言顺的做个世间第一的女相。

    女皇说的没错,若她和陆云起开头就想明白做一对露水情缘,根本就没必要管这个。

    “都起来吧,陆云起,把你家眼珠子扶起来。”女皇指尖轻轻托着额头,“朕只说一句,若你二人哪日谁悔了,直接问礼部来要和离书,第二日便给朕分开。”

    庭悦踉踉跄跄地被陆云起扶起,还没站稳,啊了一声。

    “你俩给朕站分开些。”女皇怒了一句,盯着庭悦的眼睛,“可记住了?”

    庭悦勉强站稳后就和陆云起将身子隔了隔,她的额头散着红,低头小声道:“微臣记住了。”

    “小印子,把楼大人叫过来。”女皇对着殿外守着的内侍喊了一声,那内侍连忙应住,往外头去了。

    庭悦现在只求那位天天威胁自己和陆云起说要给她爹告状的徐锦生是真告状了,给她爹打打预防针也好啊。

    不过陛下这一顿骂的虽狠,骂完了以后第一句就给他俩说以后会和离的事,庭悦心里有三两分清楚,她虽然根本不看好自己与陆云起的这段缘分,但是她准了。

    只是庭悦不明白,既然她准了,把自己叫过来骂一顿干嘛。

    她很疑惑,也很郁闷,甚至觉得这件事如果被骂了一下就成了的话那也太玄幻了。

    楼修远来的时候,进殿就看见坐在龙椅上喝茶的陛下,下头站着自家闺女,脸红红的,旁边还站着位有些眼熟的男子,他眯着眼睛远远端详,才从遥远地记忆中将此人和江陵碰上的陆小爷重合。

    楼修远对着陛下先做了跪拜,而后对陆云起也拱了拱手,道了句:“陆将军好。”

    陆云起连忙拱手回礼,庭悦又把身子让了让,道:“父亲。”

    女皇见楼修远来了,抱着手臂先开了腔:“陆将军说看上你家三姑娘了,要到你们楼家做赘婿。”

    楼修远吓得下巴都掉了,刚想跪下来,陛下冷不伶仃地又冒出来一句:“你家姑娘不让,说要嫁过去给陆将军做妻。”

    女皇说完这两句身子往龙椅上微微靠了,双臂抱紧,探究地看着底下站着的楼修远,道:“朕今日叫楼卿过来,就是想来问问,你怎么看?”

    她那眼神分明就是想看看楼修远狗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庭悦和陆云起写那两道折子求陛下那真是煞费苦心花了多少脑细胞下了多少决心写的,结果到了女皇嘴里就是“你姑娘和我侄孙凑在一起整了个好活,朕今日叫你过来是因为奇活要共赏”。

    楼修远一副震惊加莫名其妙地神色去看自家女儿,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真的?”

    庭悦还没说话,女皇抱着臂继续道:“你家姑娘会诓你,朕还会诓你不成?”

    她总算明白沈弘宁那给点春花就无比灿烂的脾性是随了谁,这是随了女皇啊我的天,虽说人家骂人的时候这么吓人,伴君如伴虎的,面对整活倒还难得透露出一点热爱看戏的幽默细胞。

    女皇看着庭悦和陆云起,一个脸红红的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个关切地低头看自家眼珠子又憨又心疼地不行,挥了挥手:“你二人都给朕下去。”

    庭悦和陆云起连忙齐齐应了声,陆云起刚想扶一下庭悦,就被后头女皇狠狠地又道了一句:“你们俩给朕分开些。”

    她非常自觉地地和陆云起隔得略远了远。

    此时此刻,她觉得自己颇似早恋被班主任抓包然后被迫叫家长的中学生。

    外间有个小内侍过来,道:“小楼大人,陆将军,您二位去偏殿歇息会,喝口茶吧。”

    这回他俩虽然全逃离了女皇的视线,庭悦还是不敢叫陆云起拥自己一下,两个人默默无声地跟着内侍往偏殿走,坐下以后内侍就给他二人倒了杯茶。

    陆云起与她相对而坐,心疼地去摸她磕红了的额头,问:“疼吗?”

    “疼。”她嘶了一声,眼睛红红的,超委屈地说了一句,“陛下今日怎么只骂我,她怎么没骂你啊。”

    “她早骂过陆某了,重阳那日你们都回家团圆,陆某被她叫去紫宸殿偏厅骂了两个多时辰,后头有内侍叫私宴开了才让陆某起来。”陆云起接过内侍递过来放了冰的羊肚子,拉着凳子坐得离她近了点,“陆某皮比你厚实多了,骂过就骂过,你估计吓坏了吧。”

    她轻轻抓着自己的手指头,深深吸了两口气,摇了摇头:“陆云起,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被骂一顿就骂一顿吧,在陛下身边做事,只要不掉脑袋,贬官被打都不算什么。

    她只是有些后怕,她入仕只是因为这是挣脱世家族女那些条框最好的一条路,再想到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儒生情操。

    可是,陛下以功名利禄待她,要的就是她要以一颗拳拳真心报给天下,一颗忠心报给皇家,她却执拗着自己刚开头的点滴爱情就一定要个结局,实在是对不起陛下。

    她好像谁都对不起。

    做人好难。

    陆云起心疼地看着她额头已经有些发肿的伤痕:“陛下是面上硬心里软的。这世上有些人只有名正言顺了方可抛出一切,悦儿既如是,陆某自会为了你去争,今次瞧着你这么去砸自己脑袋,心口都要沥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