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小说 > 穿越小说 > 庶女庭悦 > 第一百七十九章:陆云起,你会不会负我
    楼修远在名分上不舍得给孙雪青,却在里子上是实打实的宠爱,知道她还想有孕,家中细碎的银两有好些都花在了给她找妇科圣手上。

    俞氏自然要想法子分宠制衡,这才仔细选了两个家中实在过不下去只得卖身做妾的良家女,叫楼修远从中挑一个做妾。

    士大夫享齐人之福,楼修远是不会拒绝的,这点俞氏晓得,孙雪青更晓得。

    所以她亲眼去看过,赵姨娘神貌怯弱,却胯宽面润,老人都说这般面相是生儿子的沃土。

    她要杀母夺子的心从那时就有了。

    孙雪青与赵姨娘面上交好,等她有孕后,背地里却使银子日日派人去骂赵姨娘一个良家女委身做妾败坏门风丢人现眼,一边呢,对她细心体贴用心照料,一心一意地给她伺候汤水。

    赵姨娘被骂得夜不能寐,只有孙姨娘来她那边的时候才会装模作样地帮她顶回去,她哪晓得人有两面,反倒更添依赖。

    俞氏从开头就告诉过赵姨娘莫要把孙姨娘当好人,可她到底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怎比得过人家日日姐姐长妹妹短的曲意交好,她眼瞧着自己精挑细选的人结果和孙雪青赖在一起,就不想管了。

    赵姨娘生子生得凶险,胎大难生,产婆知道她是个妾,又得了孙姨娘的好处,也没想用心保住她的命,后头生出来一个健壮的婴儿,孙姨娘还没来得及看,赵姨娘就拉着她说什么孙姐姐,夫人刻薄,奴就要死了,求求你照顾我孩儿,求求你……

    “有些女人真是绝好骗,到死了也不晓得是谁害死了自己。”孙姨娘扯着自己的头发使劲往角落缩,“我悔死了!我悔死了!赵姨娘生的是个女儿!明明她肚子那么圆……她怎么能生出来一个女儿!女儿有什么用,女儿有什么用!楼庭悦,你做了女官人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给男人糟践的!”

    后头赵姨娘死了,楼修远才晓得家中有人在她孕中阴阳怪气地骂人,也不去查,打杀了好几个骂人的妈妈婢女嬷嬷,其中有一个,就是庭语身边伺候的玉眉的娘。

    再后来,俞氏有了自己的儿子,见晗哥儿能吃能睡,楼修远又一直求情,就把昀哥儿送了回去。

    可那时的昀哥儿虽小,却已经晓得了住在主母屋里和姨娘院里的天差地别,开了蒙后,孙雪青每日拿着皮鞭子逼自家儿子用功,稍有差池便家法伺候。

    生生地让亲生儿子与她彻底生疏,昀哥哥连姨娘都很少叫她了。

    庭悦朗声复述孙姨娘方才说过的那句话:“是啊,有些女人真是绝好骗,到死了也不晓得是谁害死了自己。”

    “我当然晓得谁害死了我,是你爹!”孙姨娘又想扑上来,这回她嘶吼得用力,想去抓桌上的瓷盏砸在庭悦身上,用足了劲也只碰到一点,将那瓷盏用手推下桌子,霎时四碎。

    就守在门口的婆子怕庭悦出事,立刻噔噔噔地跑过来,直接给孙姨娘甩了个巴掌,狠狠地丢在塌上。

    孙雪青痛叫一声,想去咬那婆子,却又被打,她恨恨地盯着前面:“楼修远……你害惨了我……你害惨了我,你如今子嗣满堂家宅和乐,雪儿……雪儿……你害死了你的雪儿……”

    她的声音像一块并不精美的刺绣布匹被人用力扯碎。

    庭悦轻声道:“劳烦妈妈给她送上酒吧。今日不过是念着她为我家生儿育女的功劳,替父亲来送送她的。”

    那婆子应了一声,立马招呼外头得婆子们一起过来,按住她的人挤开她的嘴把药灌进去。

    庭悦今日过来,于公,不过为了二姐姐和原主的一点子执念,于私,是想来瞧瞧这世间有些情爱,能把人逼到什么份上。

    孙姨娘私德不修,害人枉死,早该偿命,没什么可惜的。若说她在情爱上的错……女人莫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这世间总有女人很奇怪,她以为自己只要在一个男人最破败时做那根顶梁柱,他就永不变心。

    图什么都不能图这个,女子谈情说爱,也是要为着自己开心,而不是去开慈善院的。

    至于她父亲楼修远的错,庭悦真不晓得该如何说,在这个士大夫当行的时代,他给了孙姨娘名分和宠爱,按理说也算不错了。若楼修远生在庭悦还是余思蒂的那个时候,耳濡目染众人皆平等的思潮,其实,按着庭悦对他的了解,他会愿意娶孙姨娘为妻的。

    哪有什么如果,有时候要吃人的从不是你我,是无形却胜似有形的东西。

    庭悦扶着金芽的手往外头走,陆云起早听得里头的动静,一直有些担忧地往里头看,见她出来了,连忙下手去扶。

    她本不怕的,然看见陆云起反倒心里泛出一些酸溜溜的委屈,身子一软,直直地趴在他的肩头。

    “陆云起,你会不会负我?”

    陆云起本想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来缓缓,见她死攀着自己的脖子不放,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既得悦儿垂青,陆某自永志莫负。”

    “你们男人说话自然会往好里说。”她嘟哝了两句,紧紧抱着他不肯放。

    陆云起笑着去理她的头发:“那悦儿呢,悦儿可会负了陆某?”

    “陆将军英明神武,若是待我不好,我第一个就负了你。”她伸手就去拉他的耳朵,“这世上太多人情深过重,我只做最薄的那个。”

    “再薄都无妨,陆某自会做对你最深的那一个,叫你想薄情都薄情不起来就是了。”他见她似乎状态好了点,示意她半靠在自己肩头,扶着她往桌边坐了。

    那毒酒见效并不算快,他们在庄子里吃了午膳,拉着手去看了看深秋田庄的风景,孙姨娘足足叫了两个时辰的肚子痛,总算在午后申时咽了气。

    拿块草席子一裹,就葬在了某个山头。

    上一代人那些明晃晃的计谋随着孙姨娘的死似乎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后头再有人提起,楼家依旧是家宅万岁和宁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