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刚要上前，就被秦柔身边的半夏和白芷抢先了一步。
康熙本是想亲自上前扶着四子，但自己这身脏衣服还未来得及换，只能站在一旁看着。
“小四乖，喝药，喝了药就不难受了！”
赛音察浑现在几乎是半昏迷状态，秦柔虽是将药汤送到了儿子嘴边，但心里也忐忑，要是自己儿子不张嘴怎么办，要是……
还好，秦柔的担心在赛音察浑安安稳稳喝下第一口药时消散了。
“小四真乖！”
不知道是不是能听见自己的话，后面的药喂得很顺利，要不是赛音察浑一直皱着眉闭着眼，秦柔都怀疑儿子只是在打瞌睡。
“什么时候药能开始起效果？”
秦柔目不转睛地看着赛音察浑的反应，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都不愿错过，还好那小脸虽依旧苍白，但也没露出什么痛苦之色。
“半个时辰！”
“你们去门外候着吧！”
康熙让几个太医和宫人们都下去了。
“皇上，娘娘在这边看着，您先去简单洗漱一下，换件衣裳，也好陪着娘娘一起等！”
梁九功看自家主子视线落在自己尚未干透的衣服上，觑着机会轻声说道。
“梁公公说的是，皇上先去吧，这里有臣妾看着！”
秦柔从赛音察浑身上分出一些心思，看到康熙狼狈至极的样子，脸上虚虚地笑了一下。
“走吧！”
康熙往门外走去，梁九功忙跟上了。
“额娘，我刚才给四弟吃了松子糖，您不要太担心！”
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承瑞在秦柔旁边小声说道。
自己弟弟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承瑞是其中最心疼最愧疚的，若不是当时自己没拉住四弟，他们三人还好好地躲在桥洞下，要不是自己不够谨慎，那时正为自己的主意自喜，就会在四弟之前察觉到暗箭。
“额娘知道！”
秦柔此刻没有注意到大儿子的情绪，用手轻轻摸着二儿子脑门后的辫子，她心心念念算着时间，刚才她并没有在药汤里掺灵泉，怕灵泉会稀释药里的毒性，但若是这以毒攻毒的法子无用，她唯一能倚靠的，也就只有这灵泉了。
真到了那时，她恐怕也顾不得表露异样了。
康熙洗漱完换好衣服回来，到门口时先作了个手势让大家不必请安，默然看了一眼里边的情形后又悄悄退出。
“去御书房！”
出来后，直接带着梁九功往前面去。
“参见皇上！奴才该死，竟不知京城内混进这么多贼人！”
地上跪着一个穿着普通侍卫服色的人，额头重重磕在地上以后久久都不敢起。
“人都在顺天府，你带手下人持朕的手令去秘密讯问，三日后，若是能问出事情缘由，朕恕你这次疏忽，若问不出，两罪并罚。”
“是，奴才遵旨！”
“下去吧！”
来人赶紧起身往外退去。
“朕与几位阿哥出宫，还有谁知道？”
皇帝微服私访，实是违制之举，自然不会让太多人知道，他们那天出门走的也不是正门。
“除了慈宁宫和钟粹宫两处，其余各处应是不知道的，连这宫里，也就奴才和几个侍卫知道！”
“不过这宫里人多口杂，这次又带上了三位阿哥，难免不透露点风声！”
皇帝一人出去确实可以隐蔽，但这么多人出去，要想神不知鬼不晓的，并非易事。
“皇上是怀疑……”
“你让人暗中查着，看宫内何人在与外面递消息！”
今日的刺一波又一波，定是自己和几个孩子一出宫就被人盯上了。
这些刺都是百姓样子，若是跟在自己周围，只要言行不是太出格，就是身边跟着的那些保护的侍卫也未必能够察觉。
“奴才明白！”
“多久了？”
康熙这句话问得没头没尾，但梁九功还是很快回道：“快到半个时辰了！”
“皇上，四阿哥是极有福气的人，有您的龙威庇佑，又有太皇太后的亲自赐名，这次一定能安然的！”
梁九功见自家主子神色愣怔，在旁边温声说道。
“回西暖阁吧！”
不管是作为帝王还是一个阿玛，他都不能有逃避的心思。
“如何？四阿哥的毒是否解了？”
康熙进去的时候，四个太医已经重新围跪在榻前，程院使刚收回把脉的手。
“恭喜皇上，娘娘，四阿哥体内之毒已解了大半，这方子是有效的，等晚间再喝上一碗，应能无虞！”
康熙对这位四阿哥的重视谁都能看得出，所以程太医回话时尤其小心。
“好……好！”
“程院使，四阿哥这次中毒，可会有损？”
秦柔不懂药理，但毒入体内，未必不会留下痕迹。
“四阿哥的身子是会弱点，尤其是心肺，日后可能不能骑马射箭……不能大悲大喜！”
程院使不敢再说，四阿哥活泼好动，不爱书房学问，爱武艺是宫中诸人都有所耳闻的。
这话一出，秦柔尚不待如何，康熙脸色却是变了几变，眼神往榻上还没醒转的四子看去。
这孩子，将来连自己最喜欢的事都干不了了吗？
“太医，若是精心养着呢，四阿哥毕竟年纪小，与大人不同……”
秦柔扶着半夏的手起身，眼神热切地看着地上的太医，康熙听到这话也把热切的目光移了过去。
“这……大概是有可能的！”
程院使虽觉得依着这剧毒四阿哥能保住一条命已经算是福运大，但身子要恢复到何原来一样是绝无希望的，但想到榻上这位四阿哥在宫里极受宠爱，也不敢把话说死。
自己如今都这把年纪了，没准再过几年就去见阎罗王了，到时候真出了事也怪不到自己头上了。
“多谢院使！”
“臣不敢！”
程院使哪里能受秦柔这一句，忙低下身子连道不敢。
“皇阿玛……”
榻上传来一声微弱之音，众人的目光马上移了过去。
康熙甚至有些失态地磕在了木榻旁凸起的蟠龙雕花上。
“赛音察浑，额娘在，先喝口水！”
秦柔假作去倒水，但实则除了杯底一点，都是灵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