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康熙这次没有马上接上四子的讨好,而是重重地冷哼一声,目光又往旁边呆愣着的五子看去。
他自认对几个儿子也算一视同仁,就算对秦柔生的双子稍稍偏爱一些,但对其他几个,平日里也没少关怀,在赏赐上也不会分个高低,但五子却是频频令自己失望。
就拿今天的事来说,虽然四子三人也是偷溜出来的,但据侍卫的禀告,三人进来马场后也听从侍卫的安排,并没有莽撞行事,五子却是趁侍卫不备,直接闯入,还在里面乱窜。
要不是三子沉着机敏,这次惊马,除了五子只是被惊吓,其他几个恐怕性命堪忧,想到这里,康熙看向惠嫔母子两人的目光就有些怀疑。
“皇上,保清确实做事鲁莽了些,但这孩子一心仰慕您,想要成为像您一样文韬武略的人,那次您赏了四阿哥马驹,这孩子还失落了好久……”
惠嫔感觉到康熙的怀疑,一心想着消除帝王的疑心,没注意到康熙的脸色越发黑沉,眼里的失望更加浓郁。
“原来保清是心里一直不平朕单送给赛音察浑小马驹,今日才一定要闯入这马场的?”
康熙口气确定无疑,五子心思狭隘,好嫉妒,他已经不只一次发现了,但念着孩子还小,前面并没有多加苛责,总想着日后读书明礼心性自然会有所长进,这时他还不是个苛责儿子的君王。
现在看来,五子岂只没有长进,反而是变本加厉。
“皇上!臣妾敢担保保清心中绝无有对您不满的意思!”
大清入关以后,尊崇儒学,孝道为德行之首,不管是民间还是帝王之家,有违孝道者都是遭人唾弃的。
惠嫔此刻心中如火烧得炽痛,她没想到皇帝居然会用这么严重的话语说自己的儿子。
要是有了这不孝之名,将来她的儿子还有什么前程,她的诸多谋划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朕先前给过他许多机会,可他依然不思悔改,罢了,你先将他带回去吧,好生管教!”
康熙之前没少借着考察学问提点五子,但五子表面恭敬,实则还是心中愤恨不满,他也就半灰了心,本来因着政事繁冗,他能关怀孩子的时间就少,既然屡教不听,他也不想说了。
“皇上……”
“不必说了,既然被吓着了,就好好留在你宫里养着吧,也不着急上书房!”
康熙摆手止住惠嫔的话语,不愿再听。
“臣妾告退!”
康熙此刻正在气头上,惠嫔知此时越是多说,在皇帝眼里自己儿子的错处便是越多,只好一脸失落痛心地扶起自己儿子,行了告退礼,走出门前,还泪眼婆娑地看了眼康熙,但上座那人却是完全没有往母子两人这边看。
“起来吧!”
两人走后,康熙目光下垂到秦柔身上,淡淡地说了一句。
“谢皇上!”
“谢皇阿玛!”
“朕让你们起来了吗?”
赛音察浑跟在自家额娘身后正边说边作出起身的动作,就被康熙冷冷呵斥了一句。
“坐吧!”
呵斥完自己儿子,看到秦柔大概因为久跪身子微晃了下,康熙不动声色地扶了一把,指了指旁边的位置。
“你们都退下吧!”
梁九功将屋子内伺候的宫人都遣了下去,只剩下秦柔带来的半夏,白芷,还有他自己。
“小四,趁着午间歇息来马场是你的主意吧!”
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子问道。
“是……”
赛音察浑看着康熙脸色不好,刚才那阵雀跃又消失了。
“也是你假传皇阿玛的旨意糊弄守门的侍卫?”
“是……”
“不,皇阿玛,是儿臣的主意!”
赛音察浑刚说了个是,承瑞就把话头抢了过去。
“四弟心思单纯,根本想不到此处,是儿臣给他出的主意!”
承瑞对康熙,没有像自家弟弟那般亲近信任,又在书房跟着师傅学了不少,知道这欺君之罪非同等闲,所以急着往自己身上揽。
“不是的,是赛音察浑说的,主意也是我出的,门口的侍卫可以作证,三哥一直在劝我回去,是我非得要看小马驹!”
双生子感情深,赛音察浑现在不像以前那样黏着承瑞,但怎么也不可能让哥哥代自己受罚。
“皇上!”
秦柔知道康熙将人遣散,就没打算重罚几个孩子,但看康熙的脸色,又是真的生气,她对几个孩子自来一视同仁,从无偏袒,但是康熙向来喜欢二儿子,若是相信是承瑞的主意……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刚才注意到,承瑞右边的手臂垂放的姿势有些奇怪。
“爱妃想说什么?”
康熙将目光放在旁边坐着的秦柔脸上,这几年里,秦柔不少听康熙称呼自己爱妃,但这声似乎比平日多了些意味,好像带着些恼怒。
“臣妾看承瑞的手臂好像有点不对,是不是伤着了。”
秦柔顶着康熙莫测的目光嘴角微扯,想作出平日里的温柔浅笑,但又担忧儿子的伤势。
“对对对,皇阿玛,三哥刚才为了护住我,手臂伤着了,皇阿玛要生气就罚儿子吧,先让太医给三哥治伤好不好?”
赛音察浑其实很早就想说了,但是自家皇阿玛一进来就脸色差得不行,自己跪下请安也没有如往日一般叫起,难得忍住了不说。
“受伤了为什么不早说?”
康熙今天脾气格外古怪,平日里因着三子知礼懂事,他对三子,疼爱虽不如四子,但说话时也大多是温声细语的,如此怒气冲冲的样子,让屋子里的几人都觉得有些奇怪。
“皇上,太医来了!”
这时梁九功正好进来禀报太医已经到了。
“微臣给皇上请安!给荣妃娘娘和各位阿哥请安!”
来的是莫太医,他听说是钟粹宫的小阿哥出事,正好自己在跌打损伤的诊治上也小有所成,就顺势过来了。
“先扶三阿哥去榻上!”
“是!”
梁九功赶紧着小心将承瑞扶起,跪了这会儿时间,秦柔一个大人起身时都有些踉跄,别说这几个还不足十岁的孩子,承瑞几乎是被梁九功半抱着到木塌上的。
莫太医则是低头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