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没有马上回答康熙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件事。
“朕前日已去过一趟储秀宫，僖嫔说是因为她一直嫉妒嫡姐赫舍里，多年来怀恨在心，才对保全下手！”
康熙淡淡地说道。
他当然不信这话，恰恰因为僖嫔说的这些，他更确认手下暗卫查到的那些事。
“皇上，臣妾请您放过僖嫔这次！”
秦柔此话一出，康熙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些错愕。
“臣妾心疼六阿哥，当然希望下手之人能够得到她应受的惩罚，但僖嫔是六阿哥的姨母，臣妾不想让他这么小就知道自己的亲人也在伤害他。”
秦柔明白康熙的疑惑，所以径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爱妃……”
康熙没想到秦柔能够说出这一番话，心里感慨不已，僖嫔所做，不只针对六皇子，还带上了秦柔的双生子，若不是承瑞和赛音察浑自小体格健壮，那天也是要受腹痛之苦的。
但眼前这个女人，却愿意为了六子，放弃追究此事。
他今日过来确实为试探秦柔意思，当然若是秦柔执意要求惩处僖嫔，他也会有所处置，虽然他心里的意思也是想将此事大事化小。
其中有为了六子，也有为了朝堂的稳定。
“小阿哥，小公主，娘娘现在有事，奴婢先带你们去别处玩，好吗？”
这时殿外传来宫人们略带急促的声音。
“让长华和小公主进来吧！”
康熙也有多日没有见到龙凤胎，听到外面的动静就扬声唤道。
“皇阿玛，额娘！”
两个孩子已经快一岁半了，叫阿玛额娘时，咬字十分清晰。
秦柔朝两个奶娘伸手示意，奶娘们刚把孩子放下，龙凤胎就步子稳稳地朝秦柔这边走来。
“朕看小公主倒是走得比长华还稳当！”
康熙虽然在赛音察浑幼时上手抱过，但对其他的儿子还是守着那套“抱孙不抱子”的规矩，所以每次看到龙凤胎，都只会朝女儿伸手。
幸好秦柔诞下的小公主看上去就是个大胆活泼的，见着不常见的康熙也不认生，到了康熙怀里还咿咿呀呀地说些半让人懂的话。
“皇上别看她现在一副乖巧的样子，平日里霸道着呢，一时不顺意就要哭个惊天动地的。”
秦柔也觉得奇怪，她生了二胎双生子，两胎都是性格迥异，承瑞和赛音察浑自然不必提，龙凤胎也是，儿子很少哭闹，就是饿了也只会轻声哼哼，女儿动不动就哭个惊天动地，秦柔刚开始还以为伺候的宫人们有问题，仔仔细细将人查了个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后来才发现自家这女儿就是用哭来唤人的，只不过动静大了些。
“朕的女儿本就是天之骄女，就要有点脾气！”
大公主早年夭折，张氏和兆佳氏生的三公主，四公主因为是早产，一生下来就病歪歪的，小格格是恭亲王府的，毕竟隔着一层，至于端嫔膝下的二公主，被养得有些太文弱，每次见着自己就像老鼠见了猫。
康熙也只有在秦柔这里体会到了父女之情。
而且儿子将来是要入朝堂办事的，不好溺爱太过，女儿么，使劲宠着也没事。
秦柔看着康熙一脸的慈父样，低着头仔细听着女儿无厘头的话，也没有不耐烦，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心里宽慰，清朝公主十之八九都要抚蒙，有康熙的偏爱，自己女儿将来也许会有更多的选择。
康熙逗了会儿女儿，又在秦柔宫里用了午膳，才回了乾清宫去处理政务。
“主子，僖嫔真的是因为对先皇后不满才对六皇子下的药吗？”
康熙走后，半夏在秦柔身边问道。
“当然不是！”
“奴婢也觉得不像，僖嫔娘娘看着就是个不爱惹事的。”
半夏想了一下，也点头附和秦柔的说法。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因为身不由己吧！”
僖嫔是庶出，赫舍里死后在宫中无依无靠，若不听从家族的吩咐，又能如何？
况且若是府中还有自己的亲母和同胞兄弟姐妹，就更不得不听从家族的安排。
“传话给云嬷嬷，让她注意着六阿哥身边的人，尤其是那奶娘！”
秦柔既然将六阿哥当成自己这边的人，就不会坐视不理。
宫外赫舍里府的人定是见六皇子与钟粹宫越来越亲近，心中焦急，这才想出这么个法子试图从秦柔手中夺走扶养权。
元后嫡子，在尊崇汉学的康熙朝，其份量可不只一点。
难产那日，赫舍里重生，她自前世知道家族日后会为了权位汲汲营营，所以临终托付时都没有提到同出一门的庶妹僖嫔和家族半点。
“是，主子也不用太担心，六阿哥有我们两个阿哥每日陪着，对这奶娘也不像从前那般依恋，如再有不妥当的行为，今后寻个机会赶走就是。”
半夏不是很懂秦柔话里的意思，但她对自家主子的聪慧，是深信不疑的。
……
康熙十七年八月，自立为帝的吴三桂在衡州病死，九月初，翊坤宫的郭络罗贵人传出了好消息，康熙虽然在姐妹俩中更宠爱宜嫔，还是送了不少赏赐过去。
“嫔妾拜见荣妃娘娘！”
因着和宜嫔的情谊，秦柔在得到消息后带着半夏和白芷亲去翊坤宫贺喜。
大郭络罗氏是个极其温柔的人，不仅说话温温柔柔的，举止之间也是大家闺秀的文雅样子。
“贵人快请起！”
“姐姐，荣妃娘娘又不是外人，何必守着你那劳什子规矩？”
宜嫔走上前将自家姐姐扶了起来，看着动作粗鲁但实则小心翼翼地等人站稳了才撤了手。
“妹妹不可胡说……”
大郭络罗氏站稳后朝秦柔投去歉意的目光，她并不知道自家妹妹与秦柔已经到了相交莫逆的程度。
秦柔看在眼里，这两姐妹倒对彼此都是真心相待。
“贵人不必在意，我们惯常就是这般说话的。”
秦柔温和地拉着大郭络罗氏的手，试图打消她的疑虑，但无奈，对方谨小慎微惯了，秦柔亲密的举动让她更不安了。
“好了，快把好东西放下，然后去我那里说话吧！”
宜嫔看两人都不自在，觉得好笑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