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微臣遵命！”
来的是秦柔上次在延禧宫见过的年轻太医，他微躬身上前跪于张氏身侧，仔细把了一会儿脉后，神色未变，起身到钮祜禄氏面前回道：“张庶妃已怀有身孕近3月，现下因为摔倒胎儿有些不稳，不过张庶妃……”
“啊……”
太医还没说完，就被兆佳氏的一声惊呼打断了。
“兆佳庶妃有何事？”
听到张氏怀孕，钮祜禄氏神色微动，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兆佳氏的惊叫，有些恼怒，不过想到来景仁宫报信的正是兆佳氏的人，还是心平气和地淡淡问道。
“钮祜禄娘娘恕罪，奴婢刚才只是一时震惊，奴婢原以为四阿哥最多就是撞疼了张庶妃，没想到张庶妃已经怀有皇嗣，这要是……四阿哥岂不是……”
张氏颤着声音吞吞吐吐的，又偷眼觑了秦柔一眼，似乎收到了什么惊吓。
“马佳庶妃有何话说？”
钮祜禄氏眼睛瞥向旁边站着的秦柔，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和嘲讽。
兆佳庶妃口口声声说是四阿哥撞倒了张庶妃，本宫自己的孩子本宫知道，虽然平日里活泼好动了一些，但这里没有任何遮蔽，张庶妃和兆佳庶妃这么些人走到道上，两个阿哥身边又有宫人们看着，赛音察浑是怎么撞上张庶妃的。
“四阿哥是突然跑出来，冲着张庶妃去的。”
兆佳氏知道今日要得罪秦柔，索性也不委婉言语了。
“那本宫就更加疑惑了，赛音察浑与张庶妃从未接触过，今日是为何要故意冲撞她？”
秦柔向兆佳氏走近了几步，眼里怒火如炽，问出的话却是冰冷无比。
“钮祜禄娘娘……”
兆佳氏被秦柔的气势震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怯怯地看向钮祜禄氏。
“马佳庶妃这是在本宫面前以势压人？兆佳庶妃只是在陈述事实……”
钮祜禄氏话还没说完，就被秦柔打断了：“事实？此事尚未查清，娘娘就已经断定是四阿哥之失了？”
秦柔今日格外压不住怒气。
“放肆，马佳氏，本宫念在两个皇子的份上，才对你诸多宽容，你竟然无礼至此，把本宫置于何地？”
钮祜禄氏自赫舍里去后摄六宫事，除了咸福宫的李氏，六宫妃嫔还没有敢如此倘然质问自己，无视自己的权威。
李氏有皇上的偏宠，马佳氏算什么，如今皇上早就对钟粹宫冷了下来。
“奴婢不敢，只是事涉皇子清誉，还请娘娘秉公处理的好。”
秦柔对着钮祜禄氏行了一个毫无指摘之处的蹲身礼，规矩无比，但说出的话依旧没有软和下来。
“何况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张庶妃肚子里的孩子，皇上将后宫事务交给娘娘，想来也是信任娘娘。”
秦柔没等钮祜禄氏开口，又缓缓开口道。
“太医，张庶妃腹中皇嗣可有大碍，能够移动吗？”
钮祜禄氏今日屡屡被秦柔驳回，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但她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只知跋扈作为的妃子，而是意在皇后之位的掌六宫事务的钮祜禄主子。
众目睽睽，皇嗣自然是最重要的。
“回禀娘娘，张庶妃腹中胎儿并无大碍，只要休息几日，吃几副安胎药，就可平安无事。”
这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面色各异，兆佳氏脸上是失落，钮祜禄氏皱着眉头，张氏是从哎呀痛呼转为喜极而泣。
秦柔则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禀告的太医，心里划过一丝惊讶，宫中主子金贵，太医在诊治时为保全自己，难免要将病症说重几分，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直白的话。
“你们，先将张庶妃扶起，安置在旁边的屋子里，再去叫一顶软轿。”
钮祜禄氏皱着的眉头还是慢慢松开了，对着身后的宫人吩咐道。
“是!”
宫人们领命而去，这次张氏不等钮祜禄氏身边的人动手，就赶着让身后的宫女把自己扶了起来。
“张庶妃虽然腹中皇嗣无恙，但马佳庶妃回去后还是要好好教导四皇子，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四皇子小小年纪，就对庶母动手，来日皇家声名，如何保全？”
钮祜禄氏冷冷地看着秦柔，语气漫不经心，但字字句句都要坐实赛音察浑不孝的罪名。
“钮祜禄娘娘只听兆佳庶妃和张庶妃的一面之词就要定两个皇子的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秦柔今日格外压不住自己的怒气，听到钮祜禄氏那带着恶意的话心口更是灼烧得厉害。
“马佳庶妃，本宫一再容忍你的无礼，你这是得寸进尺！”
钮祜禄氏被秦柔的话气得声音微变，最后“得寸进尺”四字更是警告意味十足。
“奴婢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钮祜禄娘娘又何必疾言厉色，这难道就是娘娘掌六宫事的气度。”
“好！好！好！”
钮祜禄氏冷笑着说了三个好。
“本宫原本看在四皇子年幼的份上，不欲多做追究，没想到马佳庶妃如此依依不饶。”
“那本宫成全你的慈母之心，养不教，母之过，你就代四皇子好好跪在此处思过。”
钮祜禄氏的眼神狠决且恼怒。
而这边站着的秦柔却依旧站立不动。
“来人！”
今日要是不让秦柔乖乖低头，她的权威何在。
“这里倒是热闹，爱妃们是在此处闲聊吗？”
钮祜禄氏带来的宫人们正要上前将秦柔强行按跪，众人就听得一声带着笑意的男声。
“给皇上请安！”
在场的人都慌乱跪下向着那道明黄的声音请安。
“爱妃看上去脸色不好，是谁冲撞了你？”
康熙走前几步，将半蹲着身子的钮祜禄氏亲手扶起，体贴地问道。
“奴婢……奴婢愧对皇上重托，请皇上收回奴婢的掌六宫之权。”
钮祜禄氏神色一正，又对着康熙福身下去。
“爱妃这是何意？”
康熙站直了身子，脸上不动神色。
“张庶妃怀有身孕，被四皇子撞倒在地，奴婢只是询问几句，马佳庶妃却给奴婢按了好大的罪名，想是奴婢素日所行不能让马佳庶妃满意。”
“皇上将六宫姐妹交于奴婢约束，奴婢却没能担起这责任，请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