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听到秦柔的话手先先是一顿，然后缓缓放了下来，一旁的梁九功极有眼色，重新为自家主子系上披风的带子。
“皇上，娘娘，饮杯热茶吧！”
两人刚在炕上坐下，云嬷嬷就端着两杯热茶进来了。
“嬷嬷这些日子照管宫里辛苦了！”
秦柔去慈宁宫的时候，并没有把云嬷嬷带走，而是把人留下来看着宫里。
头先云嬷嬷并不情愿，她放心不下两个小主子，后来还是秦柔的一番劝说，她才同意留了下来。
“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皇上和娘娘许久未见，想是有很多话要说，奴婢们先告退了！”
云嬷嬷对着康熙和秦柔福了福身，就恭敬退下了，钟粹宫的宫人跟着下去了，梁九功见自家主子没有异议，也拱手退下了。
室内就剩下康熙和秦柔两个人，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与皇帝独处，她竟然觉得有些拘谨。
“在慈宁宫一切可好？”
“朕今日见太皇太后气色甚好，应是你照料有功。”
还是康熙打破了寂静。
“奴婢很好，两个孩子也很好，太皇太后慈和，虽是侍疾，但奴婢也没做什么，只是每日陪着闲聊。”
秦柔笑着说道。
“太皇太后一向喜欢小四，有他在病自然好得快！”
秦柔感觉今日康熙说话有点零乱，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又言那个，有点像没话找话。
既然无话可说，又为什么要跟着自己来钟粹宫，去钮祜禄氏的景仁宫和李氏的咸福宫不行吗？
“皇上今日要留下来用膳吗？”
秦柔在慈宁宫待了这半个多月，孝庄和孝惠如同寻常晚辈般对待自己，说话就不由随意了些，话一出口才想起自己已经不在慈宁宫了，面前的人是康熙。
感觉到康熙沉沉的视线，赶紧又加上了一句：“奴婢跟着慈宁宫小厨房的内监学了几道菜，皇上若是留下用膳，奴婢去准备一下。”
秦柔的声音很和软，如同这殿内慢慢开始充盈的暖气。
“如此有劳爱妃了。”
许是殿内慢慢变暖，许是满意秦柔刚才的话，康熙略有些绷着的神色变得有些柔和。
“那皇上先看会儿书，奴婢先下去准备了。”
秦柔亲手将书架上康熙常看的那几本书拿了过来，然后笑着退下了。
康熙随手拿起一本，不过等秦柔告退以后，却是将手中的书放下了，微微靠在软枕上出神。
他这两年不常来钟粹宫，为着朝政的安稳，为着能顺利平定三藩，后宫里他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景仁宫和咸福宫。
钮祜禄氏和李氏虽比不上秦柔的倾城殊色，但姿容也算上品，性子上，一个日渐雍容中透着与生俱来的娇蛮，一个明艳活泼，两人算是各有所长，当然这几年宫里也进了一些新人，聪慧的，蠢笨的，沉静的，活泼的，都有。
可是他似乎总是找不到一个地方，见到一个人，如同自己在钟粹宫时那般身心舒适。
“皇上，您对她，是不同的，臣妾是将死之人，从前许多事，从未有此刻这般分明……”
赫舍里临终前的话又在脑海中想起。
也许对这个女人，他心中是有些特别的，但也只能仅只于此。
“皇上，晚膳已经备好了！”
秦柔进来的时候康熙手里正捧着一本《中庸》慢慢看着，她上前亲自伺候康熙洗了手，两人来到了桌边。
“坐下吧，让宫人们伺候就行！”
康熙看了眼桌上散发着熟悉浓香的菜肴，对着还站自己身边布菜的秦柔和缓说道。
“是，皇上先喝一碗汤暖暖。”
秦柔将手中的碗放在康熙面前，才挨着康熙坐了。
“这些都是你在慈宁宫时做的菜肴，倒是酥软可口。”
康熙吃了一会儿，发现桌上的菜肴都是老年人喜欢的口感。
“皇上不喜欢吗？都是奴婢的错，要不让宫人们去膳房再……”
“不用了，偶尔尝一次，也不错。”
康熙将刚夹起的一块茄汁烩鹿筋放进秦柔碗里。
“多谢皇上！”
秦柔适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神色，高兴地夹起吃了。
这顿饭两人都吃得颇为舒心，一个是难得吃上了自己做的菜肴，先前在慈宁宫，虽然秦柔做了不少次，孝庄后来也劝着秦柔一起，不过那时大部分心思都在照顾孝庄身上，也没顾着尝什么味。康熙则是因着菜肴中的灵泉深感全身舒畅，连精力都好了许多。
男人在两种时候最是好说话，一种是某种事刚完后，一种就是酒足饭饱之后，秦柔能感觉到康熙的神色比刚来时好了许多。
“早些安寝吧，这些日子爱妃想必也是累了。”
“奴婢没事，再陪您看会儿书。”
秦柔确实有些困，但现在不过刚到戌时，按着康熙的习惯，至少还要再过半个时辰才会准备就寝。
“朕近日也累了，容易困倦。”
康熙起身将秦柔从炕上抱起，直直走向床榻。
旁边的梁九功和宫人们见了，赶紧去准备东西伺候两位主子洗漱。
秦柔这些日子是真的累着了，也可能是因为在慈宁宫难得睡上一个完整觉，一碰到柔软的被子，就迷糊睡去。
等康熙更完衣过来，只看到了秦柔安睡的侧颜。
“下去吧！”
“是！”
康熙小心地抱着秦柔的身子往里挪了挪，自己放轻动作在外侧躺下了。
但是他刚刚躺下，秦柔一个转身，两人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康熙的手都已经碰到秦柔的中衣，但想起刚才看到的眼底微青影子，还是把手伸了回来，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什么声音？”
秦柔这些日子晚上也大多是留在孝庄旁边的塌上休息的，所以对声动格外敏锐。
倒是康熙，睡得很沉，完全没有醒来的打算。
“……睡下了，若是有事明日……”
“娘娘这会儿咳得不行……”
“李庶妃……先传召太医便是，皇上他……”
梁九功的声音刻意压得极低，另一边的声音却是刻意放大了一些，恨不得把整个钟粹宫的人都吵醒。
“谁在外面喧哗？”
果然，康熙也被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