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柔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这事也正好如此巧合。
这日,她正带着承瑞和赛音察浑在屋子里玩游戏,冬日严寒,今年宫里各处都停了地龙,秦柔怕两个孩子待在偏殿冷着了,当然也是为了节约炭火,从十一月起就让两个孩子和自己一起住在主殿。
这日怕孩子们在屋子里待着无聊,当然主要是怕赛音察浑嚷着要去外面,秦柔吩咐宫人们将旧年的羊毛毯子拿了几块铺在地上,母子三人和春燕等几个脱了鞋子,穿着厚厚的夹棉袜子在上面玩你说我猜的游戏。
这游戏不难,只要一人先描述个东西的样子,然后让下一个人猜,猜中的人能有一颗松子糖的奖赏,猜不中的当然什么都没有,然后再让下一个人猜,直到猜中,然后由这个猜中的人再说个东西给下面一个人猜。
这本是一个很文静的游戏,不过有赛音察浑在,总能让大家笑得人仰马翻,一会儿是抢着回答,一会儿是还没念吧几句,就把那东西直接说出来了。
考虑到两小孩的年纪,不管是秦柔,还是春燕几个宫人也好,都是找些常见的东西说,这会儿正好轮到秦柔描述。
“……有的时候只有绿色,有的时候还有其他的颜色,是我们宫里长得最高最大的……”
秦柔刚在描述树的样子,说到一半,就被小儿子一声大喝打断了:“皇阿玛!”
赛音察浑手舞足蹈地从地上起来,秦柔知道小儿子胡乱抢答的习性,一点都没多想,瞪了小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又胡说了,额娘说的这个比你皇阿玛还要高……”
“奴婢给皇上请安!”
秦柔的话又被打断了,不过这次她整个人都有些木,尤其是眼睛瞥到那抹明黄的衣角,心想这也太巧了吧。
“朕也觉得很巧,爱妃方才说的是什么,比朕高,比朕大的是什么?”
康熙站在秦柔旁边含着笑意说道。
“给皇上请安!”
秦柔没想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话给说出来了,不过能博帝王一笑,也算值了,面子,面子值什么,但这羞怯还是要装一下的。
“皇上总是能挑着好时候来,每次奴婢闹笑话的时候皇上倒是次次能赶上。”
许久未见,秦柔对待康熙,语气依旧亲昵熟稔,连那斜睨时的风情,都与从前一模一样,也依旧能打动帝王的心。
“爱妃刚才是在干什么?朕在门外就听得里头的笑声。”
康熙看着宫人们正轻手轻脚地将地上的羊毛毯子收起,将临时搬过来的几案放回去。
“冬日严寒,奴婢怕这小子又吵着要去外面,就想了个游戏耍耍,都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秦柔只是一语带过,并不打算和康熙详说。
“皇阿玛,你都好久没来看赛音察浑了……”
康熙正待说些什么,就被赛音察浑一把抱住了,这小子,对康熙的大腿真的是情有独钟。
“皇阿玛这些天很忙,没空过来看你们,你是不是又壮了。”
满人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在赛音察浑这里总是形同虚设,更何况看着地上孩子那明澈懵懂的眼神,康熙说话时莫名有些心虚,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弯下去了。
“皇阿玛是忙着打坏人吗?”
赛音察浑听人说话只听自己感兴趣的,所以他只听了康熙前面那句里的“忙”。
“哦,朕的小四还知道坏人,那小四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坏吗?”
康熙抱着赛音察浑坐到炕上,状似无意地问道,余光却注意着秦柔的面色。
“因为他们……他们……”
赛音察浑乌黑的眼珠乱转,先是看了眼自家额娘,发现秦柔正对着他温温柔柔地笑着,他难得在自家额娘脸上看到这么温柔的表情,于是脑子灵动地一转:“因为他们把赛音察浑的糕点和松子糖弄没了许多。”
“什么?”
许是这回答太出人意料,康熙都有瞬间的呆滞。
“皇上,这小子是嫌奴婢克扣他的糕点和糖!”
秦柔迎着康熙疑惑的目光笑着说道。
“才不是,额娘说,因为这些坏人天天去打好人,才没有好人给赛音察浑做糕点,也没有好人有时间做很多很多的糖了,而且还害得皇阿玛都没空过来看我和三哥了。”
赛音察浑不满意自家额娘的话,马上开始反驳。
“放心,外面的坏人再多,我们小四的糕点和糖还是有的。”
康熙只当是秦柔糊弄孩子的话。
“可是皇阿玛……”
“好了,快从你皇阿玛身上下来,让你皇阿玛好好喝口茶。”
赛音察浑说话手也不闲着,半是比划半是乱挥,康熙连口水都喝不了。
秦柔将小儿子抱回来,放到大儿子身边。
“皇阿玛,额娘,承瑞先带弟弟去里间了!”
承瑞只在看到康熙时请了安,就一直安静地站在秦柔身边,等秦柔将赛音察浑抱下来后,马上拉着自家弟弟的手准备去里间。
“去吧,春燕把糕点和松子糖也拿过去吧!”
大儿子的异样秦柔也注意到了,心里暗叹儿子太早慧也不是好事。
“咳咳,承瑞看上去好像有些认生。”
康熙是眼神通透之人,也注意到了三儿子的冷淡,不过他说这话真的只是感叹一句。
“承瑞都快四周岁了,怎么还会认生?他就是性子沉稳些,奴婢时常想着这兄弟两人性情能中和一下就好了,一个越大越沉默,一个越大越胡闹。”
秦柔似是毫不在意,还对着康熙娇声抱怨了几句。
“皇上的茶水凉了,半夏去重新泡一杯过来。”
秦柔随手试了一下茶盏的温度,就皱着眉头说道。
“是,主子,是奴婢疏忽了。”
半夏忙上前将茶盏取了。
“刚才还不是很有感觉,现下坐下来,这屋子里倒确实不怎么暖和。”
康熙进来时是将外面的貂毛披风脱了的,这在炕上坐了只一会儿就有些凉意。
“天气冷,皇上也该多穿些衣服,瞧奴婢和这些宫人们,就穿得极厚,难怪这一屋子的人就皇上显得最风度翩翩,其余的个个是臃肿的水桶。”
秦柔这话说得俏皮,不过康熙还是注意到旁边半夏和白芷等人的欲言又止。
“娘娘,长春宫来人请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