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今日是奉太黄太后和太后旨意,特意接娘娘和两位小阿哥过慈宁宫一见的。”
与严肃板正的云英不同,苏麻喇姑是一个慈祥和气的老太太,说出的话也是软和可亲。
“请姑姑稍坐歇息,奴婢整理一下马上随您去。”
秦柔自己是可以直接去的,但两个小祖宗可不行,还需让奶娘们准备一番。
“不急,娘娘慢些就是!”
苏麻喇姑和气地说道。
孝庄虽然对秦柔多有照顾,但这还是她入宫以来第二次来慈宁宫,上次来的时候还因不知何故而心中忐忑,今日却是坦然沉着。
“太皇太后,听外面的动静是马佳庶妃和两位小阿哥已经到了呢!”
秦柔一行人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赫舍里略带欣喜的笑声。
“太皇太后今日可高兴了,这么多的孩儿们都在!”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秦柔的脚步一顿,心里打了个转还是如常缓步而入。
“奴婢给太皇太后,太后,皇后娘娘请安!”
秦柔蹲下身子后,后面两个奶娘也抱着孩子蹲身请安。
“快起来,让哀家看看我的乖孙!”
孝庄今日格外高兴,慈和的笑意直达眼底,少了平日里的威严难近。
秦柔起身后往旁边一站,两个奶娘低首将孩子抱上前。
“给哀家吧!”
孝庄看着襁褓里白嫩可爱的重孙,心里爱得不行,当即放下手中的佛珠就要伸手去抱。
“这是承瑞还是赛音察浑?”
太后也伸手抱了一个,孝庄在两个孩子之间觑了几眼,两个孩子现在真的是长得一模一样,胖瘦容貌,完全一样。
“太皇太后手里的是四皇子!”
秦柔在旁边答道。
“哀家上次见着,还是瘦瘦弱弱的样子,比三皇子瘦得多,现在都长这么壮实了!”
孝庄脸上露出些惊讶和喜欢。
“多亏太皇太后赐名,小阿哥从小就知道孝顺,自然是知道要听老祖宗的话好好长壮实了!”
“也是马佳庶妃养得好!”
多日不见,赫舍里还是极向着秦柔,说完还朝秦柔这边笑了笑。
“恩,是个好的!”
孝庄将怀里的孩子换了个手势抱着,对着秦柔点点头,倒没有说太多夸赞的话。
“太皇太后以前总嫌宫里冷清,这下定是要热闹起来了,二公主,三皇子,四皇子,再加上奴婢这里恭亲王府刚送进宫里的小格格,以后老祖宗怕是看得看不过来!”
“就你这张嘴滚珠似的利落!”
孝庄笑睨了一眼钮祜禄氏,话语里很有些宠爱之意。
秦柔在旁边听了,心里暗思钮祜禄氏在孝庄面前倒也会伏低凑趣,一点高傲神色都不见,这恭亲王府的小格格应该是康熙收的养女,养在景仁宫里倒也不稀奇。
宫里有名有份的就这么几个,高位妃嫔也就钮祜禄氏膝下无子女。
不过看着赫舍里听到这话时脸上浮现出一些隐约的不快和钮祜禄氏仿若略带得意的一瞥,看来这小格格的抚养权两宫已经争夺过一次了。
“哟,奴婢差点忘了,还有个好消息没告诉太皇太后呢?”
钮祜禄氏似是极为懊恼。
“哦,既是好消息,还不快点说来,在哀家这里还卖关子。”
孝庄假作生气地说道。
“前些天太医院来报,下月延禧宫的纳喇庶妃也要生产了,到时候太皇太后还可多一个重孙承欢膝下!”
“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孝庄听得此言,略微沉吟一下有点冷淡地说道。
秦柔这时候注意到有一道探究的视线往自己这边滑过,抬头一看,是赫舍里,便一笑回之。
“纳喇庶妃当日约束宫人不严以致马佳妹妹腹中孩儿差点出事,禁足延禧宫这几个月日日忏悔,奴婢前日去探望,虽是怀着孩子,可这身子比奴婢都单薄。”
“奴婢想着时过境迁,马佳庶妃已平安产下双生子,是不是可以解了纳喇庶妃的禁足,也好让她安心待产。”
钮祜禄氏像是完全没有意识到孝庄的冷淡,装足了大度贤惠样,说到动情处还拿着帕子按了下眼角。
这一番唱作俱佳让秦柔对钮祜禄氏的印象大有改观,她认识的钮祜禄氏更多时候都在耍横,高傲无比,这柔声细语的样子大概也只有康熙能见到。
“马佳庶妃觉得如何?”
秦柔正不动声色地打量思索,忽然就被孝庄点名了。
“纳喇庶妃禁足虽事涉奴婢,但奴婢对当日之曲折并不清楚,不知者不论,后宫事务自还是由太皇太后和皇后娘娘决断。”
纳喇氏即将生产,而且这一胎必定是皇子,宫里皇子稀少,孝庄和康熙都是重视子嗣的人,她这禁足终是会解的,就算她心中不平也无用。
但让她说出什么既往不咎的话,她也不想说,显得自己没半分气性。
秦柔感觉到孝庄略带思量的视线划过自己,只作未觉,孝庄是知道自己当日听了整个审问过程的,但秦柔本也没想瞒过这位。
“说的也在理,但哀家老了,只想闲来含饴弄孙,后宫之事皇后做主就是。”
孝庄平淡地说完这句后又自顾低头看怀里的孩子,赛音察浑这时正好对着孝庄裂开嘴笑着。
“皇额娘,四阿哥在对您笑呢!”
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从不主动插手后宫事,反正万事有孝庄在前头,是个真真正正的事外人。
“小孩子最是性灵,知道谁最疼爱他!”
赫舍里在一旁浅笑着,就算放纳喇氏出来是必行之举,她也不会在钮祜禄氏的半逼迫之下应承此事,如今她巴不得孝庄的吸引力被怀里的小人占去。
“四皇子笑起来真像皇上幼时模样。”
苏麻喇姑也在一旁笑着凑趣。
殿内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可着劲地夸孝庄怀里的小人,什么聪颖,孝顺,连样貌清俊都出来了,只有钮祜禄氏捏着手中的帕子一脸尴尬,笑得十分勉强,落在两个襁褓里孩子的目光中透着冷然和怒气。
不过心下一转,又笑着看了眼孝庄怀里的赛音察浑,待殿内安静下来,便不经意地向着秦柔开口道:“太皇太后难得这么喜欢一个重孙辈,不如……”
钮祜禄氏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看向秦柔的目光里满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