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抿了抿唇，终是把话说全了。
“你是说这种草药让人闻到会心悸不安，多思多虑。”
秦柔想起了董氏怀二公主时的憔悴样子，她一直以为董氏是太过担心腹中的孩子才会如此。
是了，她想起来七夕那日夜宴，李氏定要敬董氏酒，那时她怕是已经察觉李氏有了身孕。
“奴婢并非存心隐瞒，请小主恕罪！”
白芷看着秦柔沉思不语的样子，心里到底有点惴惴的。
“嗯？半夏，快把白芷扶起来。”
秦柔还在思索李氏过去的那些举动，就见白芷已经跪在面前。
“小主，奴婢的确稍通医理，此前……”
“这不值当什么？”
秦柔微笑着打断白芷的请罪。
“你若是存心隐瞒，今日也不用开口提醒了，不过你这识草断药的本事是在哪里学的？”
女子学医的很少，何况白芷既然能识得李氏身上罕见草药的药性，已经不仅仅是粗通了。
“奴婢祖父曾经是宣府一带的名医，祖父看我对那些药材感兴趣，又极为疼爱我，就教我认那些草药。”
“你祖父想来是个开明的人。”
古时医术这些大多传儿不传女，白芷身为女儿身能学到这么多想来她祖父当年也是教导仔细。
“祖父是一个很洒脱的人！”
白芷眸中闪过淡淡的忧伤的怀念，又顺着自己刚才的话解释道：“奴婢先前不告诉小主此事……”
“我明白你的顾虑，宫中人心诡谲，你这身本事即可以救人，也可以用来害人。”
清朝的宫女多为八旗包衣，识文断字，有些才艺是有的，但不会有人将自己女儿送去学医。
白芷这样的，不是独一无二，也算凤毛麟角，要是被有些人利用了，这可是后宫争宠的一把利刃。
“你既然如今愿意告诉我，就是相信我不会让你去做违心之事。”
“今日我也可以和你托个底，我不存害人之心，但若为鱼肉，也绝不手软。”
白芷这样的宫女心智才能不缺，沉稳有度，心性坚定，若不是真心归依，秦柔也不想留下彼此难为。
“小主，幼时祖父常说世人若敬我爱我，我必报之，世人若欺我辱我，我必还之，虽然世事未必如人愿，但这也是奴婢心之所向。”
听了这话秦柔倒是奇异地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人，不过心到底松了下来。
“主子这样盯着白芷是做什么？”
半夏刚从外面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况心中有些疑惑。
“我信你，以后你和半夏就是我的左膀右臂。”
“主子有了白芷姐姐，以后我在主子心中的地位啊……”
半夏一心向着秦柔，虽然不知道两人刚才说了什么，但也心领神会地凑趣道。
“白芷，你把刚才的事和半夏说一声吧，不过其他人面前就不要提了。”
钟粹宫里其余三个宫女，紫苏忠心不够，菖蒲胆子太小，绮梅面上半点藏不住事，这种事让她们知道了只会徒增事端。
“主子，你没事吧，这李庶妃实在太过歹毒！”
半夏一听，脸色就变了，凑到秦柔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我没事的，白芷已经为我把过脉了！”
“主子，您现在可怀着孩子呢，可不能轻忽，要不托词请太医过来看看。”
半夏说完又不好意思地对白芷说：“白芷姐姐，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
“宫里的御医要是能觉察出这个，李庶妃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了，白芷的医术很好，你就放心吧。”
秦柔每次看到半夏这丫头为着自己的安危翻来覆去地忧虑，心里既无奈又窝心。
“半夏妹妹不必忧虑，主子脉象很好，小主子也安然无恙，大概主子对这种药物并不敏感吧。”
白芷从自己祖父听说过有一些人天生对一些药物无感，大概自己主子就是这类人。
“主子，奴婢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您，纳喇庶妃似乎有身孕了。”
白芷此言刚落，半夏倏然睁大了眼，而秦柔眸中微微闪过诧异不过很快就消失了，半夏和白芷都未觉察。
“白芷姐姐，这你都能看出来！”
半夏看着白芷的目光充满佩服，不过眼里也带着疑问，今日去坤宁宫请安，她们一直都在一处，也没时间和机会接近纳喇庶妃啊。
“后宫主子向来珍重皇嗣，一举一动都会下意识地小心谨慎，今日在坤宁宫中，奴婢注意到纳喇庶妃偷偷将茶水倒在了手帕上，怀孕之人不宜饮茶，还有走路时的仪态……”
白芷对此虽有一些把握，但终归是猜想，不过今日自己主子既然与自己真心相对，她也不想瞒着这事。
“纳喇庶妃向来是个有成算的，大概是想找个绝佳的机会公布这个喜讯。”
秦柔知道纳喇氏应该是有身孕了，除了对白芷的信任，还因为历史上马佳氏第二个孩子和纳喇氏生的大阿哥的确只相隔了不到两月，不过马佳氏这个孩子依旧早早夭折，纳喇氏这孩子却成为康熙存活的儿子中年纪最长的，序齿为大阿哥。
“主子，快到午膳时分了，主子今日想吃些什么？”
今日膳房那边送来了些什么菜？
原以为有了小厨房，终于可以摆脱御膳房的炖煮蒸烩，可惜分配来的厨娘也只会那些菜式，秦柔解释了几次，但这厨娘习惯了以前那些做法，对秦柔说的那些做法总是不得其味，反而弄了个三不像。
“扁豆，冬瓜，豆腐，菠菜，猪肉，羊肉，酒酿鸭子，还有一尾鲜鱼……”
“这些就够了，半夏，给我换一身简便的衣服。”
“主子是要先歇息一会儿吗？”
半夏还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打算。
“不是，你家主子今天要给你们露一手！”
秦柔早就想动手一试，不过前些日子大家顾忌着她大病初愈，稍微活动一下都怕累着她，这做饭更是提都不要提，就是现在，半夏一明白秦柔的意思，也止不住劝道：“厨房里脏污，主子还怀着小主子呢，这不小心有个磕碰怎么好？”
“你家主子是有福之人，这么容易就被碰着磕着？”
秦柔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些自己爱吃的菜肴，言语之间都透着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