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进去吧！”
“走吧！”
秦柔上一次来坤宁宫还是在赫舍里被夺权的次日，那时候的坤宁宫虽然住着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但依旧静寂得可怕，而不过两月有余，这里就重新恢复了属于六宫之主的荣耀庄严。
“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怎么也不多歇歇，何必急着过来请安！”
秦柔看着赫舍里脸上光彩如旧，就知道这些日子赫舍里的日子必定过得极为舒心。
“奴婢已经大好了，自是该守着规矩给娘娘请安的。”
赫舍里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皇后的权威，秦柔不会在这上面让她心有芥蒂。
果然听了这话，凤座上的人赞许的目光朝自己投来。
“奴婢纳喇氏给娘娘请安！”
刚坐下不久，纳喇氏也来了。
“起来吧！”
秦柔归座后看了眼两人，几月前几乎撕破脸的两人，现在一个恭敬如往昔，一个淡然如水，皇宫里的人果然个个都能随时换一副面具。
“马佳妹妹几月未见，风采依旧，又传出了这天大的好消息，这有福之人的运势果然是我们比不得的。”
纳喇氏的眼神浅浅划过秦柔尚未显怀的腹部，意味不明地赞叹道。
“各位姐妹当初能应选入宫，自然都是有福之人。”
秦柔在来请安前，就知道今天自己注定会被瞩目，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的是这位平常寡言沉稳的纳喇氏。
“这皇宫里论福泽谁也比不上万岁爷深厚，马佳姐姐与万岁相处得久，自然沾染得多。”
这语气确实酸得可以，秦柔循声望去，是兆佳氏。
几月未见，兆佳氏的面色差了许多，连厚重的脂粉也遮不住眼底的乌青。
秦柔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好像没有听到这话，兆佳氏见自己被无视，心里羞极怒极，但又没有法子。
“难怪皇上和娘娘都喜欢妹妹，妹妹这嘴啊，真是比抹了蜂蜜的都甜。”
纳喇氏又接着说道。
“我一向跳脱，不如纳喇庶妃沉静端庄。”
“就你还跳脱呢，这规矩得，本宫看满宫里没个能跟你比的。”
纳喇氏尚未接口，赫舍里就笑着夸道。
不过这话一出，其他人尚且无觉，纳喇氏面上却是浮现出尴尬的神色。
这满宫里，除了钮祜禄氏时常会有些傲慢举动，也就她那日为着二皇子夭折的事不顾尊卑有别和赫舍里顶撞过。
今天钮祜禄氏因病告假，满殿里也就她是个不懂规矩的。
但纳喇氏向来能忍，脸色变化也就那片刻，很快又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把一切看在眼底的秦柔警觉：这是个心机深沉的主，以后还要多注意些。
没有钮祜禄氏软硬夹杂的顶撞，今日坤宁宫的请安很和谐，赫舍里脸上的笑容更多了几分随和。
直到殿内响起了一阵微弱的啜泣声，戳破了这看似温馨的画面。
“张庶妃为何无端哭泣？”
赫舍里皱着眉，张氏做事没头尾，她向来不怎么喜欢。
“奴婢……奴婢只是想起了大公主……”
“大公主最近有何事？”
莫说赫舍里不懂张氏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秦柔等人也是一头雾水。
“娘娘，大公主极好！只是张庶妃自从被钮祜禄庶妃解了禁足，日日都要吵着见公主，奴婢想她素日的行为，怕大公主有所损伤，这才不让她见公主。”
兆佳氏该聪明的时候倒是从不含糊，一开始就说张氏的禁足令是钮祜禄氏免的，为张氏拉足了仇恨。
“兆佳庶妃养育皇长女的确精心，不过张庶妃毕竟是皇长女的生母，思过这么久想来也是知道自己当初糊涂了，你们二位要合力照顾皇长女才是。”
然而赫舍里的反应却出乎兆佳氏的意料，竟然应允了张氏亲近皇长女。
“娘娘说得是！”
兆佳氏可没有钮祜禄氏的底气，自然不敢反驳皇后的话，不过这面色当真是难看极了。
“娘娘慈心，奴婢今日还有一件事要求娘娘做主。”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没成想张氏直接离座跪在了大殿中央，对着赫舍里重重磕了个头。
“你还有何事不妨直说？”
赫舍里声音里有微微的不耐烦，她刚才偏着张氏不过是为了显示自己大度宽容不输钮祜禄氏，原以为张氏谢恩后此事也就了了。
“娘娘，奴婢是做过错事，但大公主是奴婢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如今奴婢眼见她受苦却无能无力，真是心痛如绞。”
“受苦，谁敢让皇上的长女受苦？”
赫舍里这下才正了神色，她吃过一回亏，对宫中唯有的两个孩子一直厚待，这些日子也没少颁赏赐下去。
“奴婢前几日趁着没人，偷偷去大公主屋子的窗下，奴婢几月不见大公主，很是想念……”
“行了，你说重要的。”
赫舍里见张氏又开始没有边际地掰扯，忙止住道。
“奴婢看见大公主的奶娘带着宫女们只顾自己用膳，放任大公主在一旁哭，那膳食奴婢看了，样样精致，哪是这些宫人能吃得上的，明明是偷用了大公主的份例。”
“奴婢想找兆佳庶妃说此事，可是一直不得见，奴婢给她的贴身宫女珊瑚提过多次，但每次都被嘲笑一番。”
“求皇后娘娘为大公主做主！”
张氏这次没有再扯些旁的，极利落地把整件事说完了。
“娘娘，冤枉啊，自从奴婢得您旨意照顾皇长女以来，一直尽心尽力，张庶妃因为奴婢阻拦她见皇长女，怀恨在心，才编造这些谎话……”
“你先不用辩白，寥红！”
兆佳氏这次又是自作聪明，原以为强调自己是受皇后之命照顾大公主可以博得赫舍里的支持，没想到赫舍里现在最是忌讳这点，何况把皇长女交给兆佳氏本来也是康熙的主意。
“奴婢在！”
“你现在立刻带人去储秀宫皇长女的住处，替本宫好好看看宫人是如何伺候大公主的。”
赫舍里现在宁可信其有，也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错漏。
“娘娘，让奴婢的宫女带着寥红姑娘去吧，也好让……”
兆佳氏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