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笙脚步一顿。

    他看她的眼神总是这样,漆黑,如化不开的墨,幽深地将她望住。

    她甚至有点不敢往榻上去了,僵持一会儿,她到底是慢慢挪过去。

    沈卿玦搁了闲书,姜晚笙心一跳,刚沾到榻腿就软了。

    沈卿玦扶住她腰侧,将她提到榻上,见她抠手指,面色纠结,耳后红得冒烟。

    他忽然地笑了。

    “你身子不适,今晚不碰你。”

    姜晚笙惊喜地抬眸,看向他,有些不可置信。

    她抿住唇,不过片刻功夫,情绪就平缓了,他只有穿着衣服的时候才是世人所见的斯文禁欲的太子,但在榻间是个很坏的人。

    谁知道他说的话做不做数,每回说停,最后一次还有最后一次。

    沈卿玦伸手捏捏她的脸,不太用力,嗓音平静地问,“把孤当什么人了?”

    禽兽。

    姜晚笙在心里默念,但是不敢说。

    沈卿玦似乎无奈,揽着她轻柔地躺下,念叨:“说不碰你就不碰你。”

    他的确前两日过分了,昨日不也心疼她,就做一次吗?

    小姑娘戒备心还挺重。

    姜晚笙被他揽紧在怀里,额头抵上他心口,惶惶不安。

    她呼吸放得很轻,提心吊胆着,有个风吹草动都要睁眼。

    纤长的睫毛蹭过白色里衣,那料子丝薄,贴身,刮蹭而过时,更有几分折磨。

    沈卿玦眉头沉沉,心道,她不信他也有几分道理。

    怀中软玉温香抱着,是当真难忍。

    姜晚笙忽然动了一下,从薄被里钻出个小脑袋,“殿下。”

    “嗯。”沈卿玦嗓音压得很低。

    姜晚笙并未注意,她自顾问,“宁世子彻底醒了吗?”

    “他怎么说?证词方面我想……臣女想……”

    “准你不必称臣。”

    “……殿下,我想去看看宁世子。”

    沈卿玦突然抬起下颌,幽深的目光冷寂地望住她,“你跟他有交情?”

    姜晚笙周身一冷,像被锁住的猎物。

    “没有交情。”她强迫自己忽视掉这种被捕猎的感受,缓声答,“蓁蓁突遭变故,我不想逼迫她……”

    说到这里,姜晚笙一停,意识到什么。

    她不想逼问秦蓁蓁,那摆明就是,她要去逼问宁行简。

    沈卿玦自然能读懂她未尽之意,心下满意,“孤过两日带你去宁国公府。”

    “谢殿下!”

    姜晚笙兴奋,她眼里闪出光彩,在黑夜里,像是琉璃。

    沈卿玦望着她的眼睛,忽然沉声问,“药涂了吗?”

    “什么药?”

    姜晚笙对他没头没尾的问话懵懂。

    沈卿玦深黑的眸中划过一抹深色,他拨她鬓发,“那就是没涂。”

    姜晚笙顷刻间凝固住。

    她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了。

    白日那一幕,炸裂地又在脑海里浮现,她简直羞耻地想去死。

    唯一的安慰是,夜色做了保护色,他看不见她上烧灼。

    她结结巴巴,撒谎说,“涂,涂了……”

    如此明显且蹩脚,她自己都不太信,却期待着沈卿玦别拆穿。

    可他哪有那么好的心。

    “放哪儿了?”

    “殿下……”

    两个人的僵持总是以姜晚笙退败为终止。

    夜色清凉,帷幔被人撩开,沈卿玦携了一身凉风进账,冷冽的檀香扑面而来。

    她被这香味沉沉地笼罩住。

    沈卿玦似乎打开了药瓶,她闻到白日里一模一样的清凉草药味。

    一阵衣裳摩挲声响,姜晚笙抑制不住,发出一道细音。

    她感到上方的人也顿了顿。

    沈卿玦的一只手掰过她的脸,嗓音压得很低,“不能碰,就老实点。”

    姜晚笙一愣,心里直叫冤,她哪里不老实了?

    她躺在他边上,哪回不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心跳都费劲压着怕他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