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情绪很多,唯独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

    扑通——

    姜晚笙折膝下跪,这时候了她还能有什么不懂!

    宁则这个名字,以及他在梧州那句轻飘飘却不容置疑的话。

    更别提,他浑然天成的清贵气质,盛气凌人,腰间玉带绘着莽纹,整个皇宫只有太子可以用。

    “参见太子殿下。”

    怀里的书变得好沉,和她的心跳撞在一起,姜晚笙低眉敛目,她听到脚步停在她面前。

    “姜姑娘,别来无恙。”

    沈卿玦略微弯身,亲自,扶上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姜晚笙心惊胆战,惊鸟般往后退一步。

    沈卿玦凤眸狭长,清俊挺拔地站着,盯住往后退的女人,凉凉地勾起唇角,让人头皮发麻。

    姜晚笙慌忙中和他对视了一眼,匆忙低头。

    “先前不知是太子殿下,言行无状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却并没有收回,压迫感极强,周围分明空旷,因他到来显得空气逼仄。

    “恕你无罪。”

    他的嗓音低沉,漆黑如深渊的眸子闪动着光泽,直白地逼视她。

    身上的侵略性半点也不遮掩,就跟在梧州一样。

    姜晚笙开始觉得手脚发凉。

    这世上要说什么最压人,那必然是权势,她对宁如雪的挑衅得过且过,正是顾忌这一点,怕给外祖舅舅惹麻烦。

    她始终低着头,谨慎小心,不肯出一点错。

    “殿下。”

    一道清润的嗓音自身后响起,姜晚笙不想表现太明显,但忍不住。

    看救命稻草一样地转过身,去寻裴景的身影。

    沈卿玦倒没看裴景,目光被她的动作捕捉,将她的窃喜,后怕,全都收在眼中。

    他无声地掐紧指尖,眼睛微眯,疏忽闪过一抹冷光。

    裴景拱手对沈卿玦行礼。

    沈卿玦没为难他,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红粉佳人,白衣公子,般配得碍眼!

    他眼神凉浸浸的,有种逼人的压迫感,“裴翰林日日在此?”

    裴景答:“奉陛下命,在此修书。”

    沈卿玦长眉一挑,“修书不是例届探花郎的工作?”

    姜晚笙低着头,没发现沈卿玦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着痕迹地裴景身后藏,每挪半步,都觉周围气温下降。

    裴景缓声道,“不巧,今届探花郎游街之后便回乡丁忧。”

    “陛下信重,命臣兼代其职。”

    沈卿玦不清不淡地瞥向姜晚笙,她犹豫行礼作答,裴景先开口,“修得正是先姜尚书所作,姜姑娘得空帮臣参考修订。”

    沈卿玦冷肃着脸赞一句,“能者多劳。”

    狭长含光的眼,扫过姜晚笙头顶,扬长离去。

    侍卫慢他一步,撤开时扫一眼姜晚笙,姜晚笙没给他回应。

    待彻底安静下来,太子身上的檀香在空气里飘散干净,姜晚笙一抬步,发觉自己背脊僵硬的很。

    “吓到了?”

    裴景温润地笑笑,他亦和沈卿玦身量相当,都是姿容玉立的男子,两个人的气质却翻天覆地。

    沈卿玦穿白,像冰霜冷刃,埋在泉下的冷玉,浸凉,让人指尖生寒。

    裴景和他不一样,即便是玉,也是暖玉。

    他更像夜色里最温柔的那一抹,清辉万缕,皎洁明亮。

    姜晚笙摇摇头和裴景一起进殿。

    路上,裴景不知安抚她还是什么,“太子殿下性子清冷,不易相与,但凉薄寡情正是为君之道,待人处事和常人不同。”

    姜晚笙默默听着,怪不得沈卿玦从前行事多轻狂傲慢。

    他没把谁放在眼里,也不必看得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