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顿时撅起了嘴，很是委屈，“慕安，温小姐骂我。”
简慕安脸上没什么怒气，只是皱眉，“所以为什么要来见她？”
盛凝吸了口气，“以后我也不来了。”
没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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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终于换下了那身宽大的旧牢服，换回了陈柯宇死的那日，她穿的那身衣服。
还有沈秋的外套。
监狱里很冷。
外面也是。
冷风似要穿透衣服一般。
温宁站在监狱大门前，身影单薄。
没有人能来接她。
她自己沿着路边，缓慢走着。
直到那台像是失控了的车直直冲向了她。
都说人死前的感官都变得极慢。
那台车冲撞过来的时候，温宁眼前的一切都变得缓慢。
眼前的一切又变得模糊，她只想到了简慕安。
过往八年，走马灯一般出现。
她记得见简慕安的第一面。
一个高高瘦瘦的姐姐，半长的黑发，化了很淡的妆。
是秋天，她穿了深灰色的风衣。
温宁记得那风衣的长度。
因为看到她冷的瑟瑟发抖，简慕安脱下了风衣给她披上。
那风衣坠地许多。
她也记得简慕安怀里的温度，和她身上好闻的香水味道。
可那温暖了她的怀抱逐渐消失了，她开始冷。
开始闻不到属于简慕安的味道了。
温宁的眼泪无声的落下。
那辆车在撞到温宁前，被斜方冲出来的一辆轿车撞开了。
那轿车速度更快，温宁甚至看不清车里是谁。
两辆车相撞，轰然爆炸。
巨响震耳欲聋。
汽油味、火焰灼烧一切的味道充斥了温宁的鼻间，
温宁看着那辆已经只成了残骸的轿车。
浑身发凉。
她艰难的控制着僵硬的身体，抬步朝轿车残骸走去。
身后监狱里闻声赶过来的狱警拉住了她。
“不要靠近！”
温宁猛烈挣扎了起来，“安安！”
她像是疯了一样想要冲过去，“安安在那！”
狱警死死按住她，“冷静点！”
“我要安安——！”
“那不是简总！”
温宁身后，冷不丁响起林枫的声音。
见温宁不为所动，林枫又喊了一句，“温宁，车里的人不是简慕安！”
温宁这次顿了一瞬，才缓缓转过了头。
满是眼泪的小脸看着他，她摇着头，“只有安安会想救我。”
“她为了救我——”
为了救她，宁可自己死。
林枫蹙眉，“温宁，你想错了。”
他残忍的告诉温宁事实，“简慕安不会管你了，你忘记了吗？”
温宁摇着头，“是安安，一定是，我要去陪她——”
林枫轻轻叹了口气，他拿出了手机给温宁看音乐颁奖晚会的直播。
“盛凝有提名了，简总陪她去参加了。”
他望着温宁，“温宁，那不可能是简慕安。”
温宁怔了怔，她回头又看着那被火焰包裹着的轿车残骸。
颤抖着手去拿林枫的手机。
林枫给她了。
拨出那段倒背如流的号码，温宁的手心已然湿透。
铃声响了五声，简慕安微凉的声音才响起。
“哪位？”
“安安……”
温宁干干出声。
电话瞬间被切断了。
林枫拿回手机，望着温宁。
“相信了吗？这下。”
温宁缓缓转过了身，指着轿车残骸问林枫，“那里面是谁？”
“你知道对不对？”
林枫默了一瞬，对着温宁的目光摇了摇头。
他说，“是救你的人。”
温宁去看狱警，“车里是谁？！”
狱警安抚着她，“我们会尽快调查出死者的身份。”
-
林枫陪了温宁一个小时，她才平复下来。
林枫示意他的车，“有点晚了，尽快回市里吧。”
温宁转头看着他，目光奇怪，“你为什么觉得，我还会坐你的车？”
林枫笑了，“因为沈秋会坐。”
温宁的眸色，忽然间凝滞住了。
她就这样怔怔的盯着林枫。
林枫目光深了几分，侧过了眼。
温宁突然浑身发凉，她站起身，朝那已经被灭了火的汽车残骸走去。
“温宁。”
林枫拉住了她的手，又被甩开。
他轻叹了口气，看着温宁被警察拦住了。
“不要我们工作。”
温宁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是……沈秋吗？”
几个字，她说的艰难。
警察看着她，“我们目前还不能确认死者的身份，有结果了，会通知你的。”
“温温，先回去吧。”
林枫走到了她身后，想去拉她的手，被温宁避开。
温宁转过头，紧紧盯着他，“你知道那是沈秋，对不对？”
林枫看着她，没有出声。
温宁手颤抖的从她的包里摸出沈秋的电话。
开机，打给沈秋的妈妈。
电话很快被接通，听筒那边传来女人温和的声音，“秋秋啊，怎么了？”
温宁吸了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
“阿姨，我是温宁。”
“哦，温宁呀。”
沈秋妈妈笑了，“你怎么用秋秋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啊，我家秋秋呢。”
温宁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开始猛烈的颤抖。
几乎要握不住手机。
手机将要从她手中掉落时，林枫接了过去。
正听到沈秋妈妈略有些着急的声音，“温宁呀，怎么不说话？我家秋秋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阿姨，不好意思，温宁喝多了，抢了沈秋手机乱打电话。”
林枫很是抱歉的说着。
沈秋妈妈顿了顿，才问，“你是谁呀？”
林枫看了一眼温宁，笑着应道，“阿姨，我是温宁的男朋友。”
“不对吧——”
沈秋妈妈语气沉了几分。
但林枫已经挂了电话。
沈秋爸爸凑了过来，“怎么了？”
沈秋妈妈拿着手机，紧皱眉头，“刚才来了个电话，说是温宁喝多了，拿秋秋手机给咱们打电话。”
她眉头越皱越紧，“然后那男生说，她是温宁的男朋友。”
“我怎么记得，女儿说温宁是同性恋啊？”
沈秋爸爸挠了挠头。
沈秋妈妈点头，“我就是觉得这个不对劲！”
“打回去。”
沈秋爸爸按了重拨。
手机屏幕再亮起，温宁浑身还是没有半分力气。
她看着屏幕上沈秋备注的‘妈妈’两个字，只觉得心口被一只手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