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王海嘴巴微张，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憋了半晌才开口道：“之前就是一些小矛盾，早就处理好了，那些人就知道添油加醋的乱说。”
“是吗？”
周延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王海：“这种拆迁产生矛盾，多半应该是赔偿款没有谈拢吧？”
“这……”
“你们给蓝天福利院的赔偿款是多少？”
“800万！”
王海脱口而出：“这是总公司那边的报价，考虑到福利院有很多孩子，价格甚至已经超过很多拆迁补偿款了。”
周延看了一眼老吴，他对于这些并不算了解。
老吴接收到周延的眼神，微微点头：“这一片区域800万的赔偿款，的确也算是公道了。”
王海闻言心中一喜，立刻补充道：“福利院的人一开始还想狮子大开口要1000万，所以我们才爆发了一些矛盾，不过已经被安抚下去了。”
“按你的说法，既然已经谈拢了，那800万的赔偿款应该已经打到蓝天福利院的账户上的吧？”
“这……”
“简单。”
周延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李痕的电话：“小李，让人查一下蓝天福利院和院长的账户，看看里面还有多少余额。”
“周警官，这钱我们肯定是给了的，但万一这两天她们已经花出去了……”
王海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慌张。
周延并没有搭理，他已经看出对方心里有鬼了，这次拆迁肯定不像他说的那般顺利和谐。
老吴则是语气轻松，拍了拍王海的肩膀：“王经理，放心吧，咱们市局和各大银行都有联网，随时可以调消费流水，肯定不会冤枉你们的。”
“是是是……”
王海连连称是，只是额头浸出的汗珠似乎有些止不住了。
片刻后。
周延的电话响起。
李痕的声音从电话里出现，开门见山：“周队，蓝天福利院的账户已经查过了，里面只剩下三天前的八万元汇款。”
“确定只有八万？有其他消费记录吗？”
“没有。”
“好。”
电话挂断。
因为开了免提的缘故，王海也听见了李痕那边的汇报，顿时整个人如坠冰窟。
周延则是看了一眼时间，语气平静：“王经理，这入秋了晚上风大，别着凉了，还是跟我们回局子里慢慢说吧。”
说完。
周延转身离开。
王海还想要挣扎一下，可看见身材魁梧的郭大彪朝自己走来，彻底放弃了反抗的想法。
——
次日，清晨。
江檀一大早来到法医中心。
昨晚的蓝天福利院传来已被拆迁的消息，除了带回了项目经理外，并没有发现尸体。
法医科的众人也幸免于难，并没有加班。
“江主任，早。”
“杜法医。”
江檀看了一眼提着早餐的杜飞，语气随意地开口道：“DNA鉴定结果全部出来了，你那边记得出一份报告。”
“行，我12点前弄出来。”
杜飞点了点头，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在当下的司法结构中，对于嫌疑人的定罪还是需要多方证据的，其中DNA鉴定报告就算是微量物证中的一环。
“昨晚刑警队那边抓了一个项目经理，也不知道审得怎么样了。”
杜飞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随口问道。
江檀微微摇头：“不清楚，这种事得问佳佳，她在局里的消息比较灵通。”
正说着。
张佳已经推门而入，元气满满地冲着江檀和杜飞打招呼：“檀姐，飞哥早啊。”
“早。”
“杜法医刚还在问呢，刑警队那边什么情况了？”
“审出来了。”
张佳放下早餐，推着椅子坐到了江檀面前，神秘兮兮地开口道：“蓝天福利院被拆了，你们猜大通地产给了多少拆迁费？”
“500万？”
杜飞报了一个正常的拆迁款价格。
江檀想了想，开口道：“既然发生了冲突，多半是因为拆迁款太低，200万？”
张佳摇了摇头，用手比了一个“八”。
“才80万？”
“8万。”
听到张佳报出价格。
江檀和杜飞两人顿时都陷入了沉默。
现在京海市哪怕是经开区这样比较偏的区域，房价也几乎维持在每平米八千到一万的价格。
八万块钱就想拆那么大一座福利院？
“那看来是拆迁款问题引起了矛盾，大通地产的人不想花钱又想拆地，所以采取了一些极端的手段。”
江檀想起了那些肉块和骨渣。
这几乎算是直接灭门了。
杜飞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不解：“我昨天还专门查过大通地产，算是光明市数一数二的地产企业了，应该不至于这么抠门吧。”
“你别说，大通地产总部给的是两千万。”
张佳忍不住啧啧道：“大通地产总公司那边考虑到福利院和儿童问题，直接溢价拿出了两千万的拆迁款。”
“结果总部的人层层盘剥，到那个项目经理那里就只有八百万了，等项目经理那些人再贪一轮，落到福利院手里就只剩下八万了。”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杜飞忍不住小声骂了一句：“真特么畜生！”
咚咚——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三人的交谈。
江檀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法医中心的门口，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天选牛马。
“江主任！杜法医！有急事！”
李痕敲门而出，语气似乎还有些着急。
江檀微微蹙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了？”
她做法医也挺长时间了，没少和刑侦的同事打交道，通常刑侦同事这种状态多半就是发现尸体了。
“周队审讯的时候挖出了一些消息，那个项目经理说昨天拆迁的时候发现了尸体，只是担心影响工程进度被他私自让人埋了。”
李痕语速极快地说着：“周队已经带人赶过去了，让我通知法医科这边派一名法医走一趟。”
“行，我知道了。”
江檀直接起身，看了杜飞一眼：“杜法医，你先忙报告的事，我去现场看看。”
“好。”
杜飞微微点头应下。
他知道江檀是为了这个案子才留在京海市延迟返岗的，所以也没有拒绝。
“佳佳，走吧。”
江檀看了张佳一眼，选择将对方带上一起：“心态调整好，这次的尸体可能会比较……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