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宋厌不知道怎么应对。

    叫出他希望的那两个字,她万万做不到。

    别说她没跟他结婚,就是结婚了也不一定叫得出口。

    最终——

    “阿,训。”

    绵软的两个字从宋厌口中挤出。

    虽然很明显她叫得为难,但还是在傅程训心尖上跳跃,就像欢快的音符,撩拨着他的心弦。

    可他却忍着压下嘴角,淡淡地说:

    “从小到大很多人叫我阿训,我希望有一个称谓,是只有你能叫的。”

    宋厌被他逗弄得失去了全部的耐心,捶着他的胸膛抱怨道:

    “那别人还叫我厌厌呢,以后不许你叫!”

    “好,以后我就叫老婆。”

    男人愉悦地笑着,抱紧她,头埋进她的脖子里。

    宋厌反应过来自己又钻进了他的圈套,他潮热的气息全部打在她的肌肤上。

    “放开。”

    她推开他,烦躁地拉开房门。

    “老婆,你去哪儿?”

    “别这么叫我,不然我真生气了!”

    宋厌低吼完,走出门,找傅程懿待着去了。

    傅程训无奈地摇摇头,长指按了按发痛的太阳穴。

    ——

    一转眼,快过年了。

    除夕那天,北城全体军/警联合执勤。

    全家大团圆的日子,宋厌不在。

    她倒是没什么想法,年三十儿这天,按照惯例,傅家是要在明山大聚的。

    她一个外姓人,身份尴尬,参与进去也不合适。

    正好,有了执勤的理由,就不用程筝为难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满城被绚丽的烟花点亮。

    北城室外气温零下二十度。

    尽管穿着厚厚的警备棉大衣,站了七八个小时的宋厌还是冻得鼻子尖和小脸儿通红,睫毛结霜,手脚冰得发木。

    任务结束,集合。

    领导有指示,有家庭的回家,外地的、单身一个人的,一起去就近某单位大院吃年夜饭,吃饺子。

    宋厌想着别墅里应该没有人了,傅家人都去明山,她现在饿了,不如去凑凑热闹。

    于是,她跟着大部队朝某单位走。

    “宋厌!”

    走了没多远,局领导跑过来叫她,后面,竟然还跟着一道高大英挺的身影。

    黑色的羊绒大衣包裹着他雄健的英姿,宽厚的肩膀衬得他格外踏实稳重。

    同事们都看过来,宋厌忙出列。

    “宋厌,你家人来接你了,快回家吧。”

    “呃……哦。”

    宋厌开口,没等说什么,就被一只戴着真皮手套的大掌拉过去。

    傅程训跟局领导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人走了。

    宋厌被他带到车上,车上有空调,一冷一热冲撞,她默默地缓着。

    突然,脸上被一阵温暖牢牢包裹。

    她抬眼。

    男人把她的警帽摘掉,用手帕细细地给她擦去被棉帽捂出的汗。

    宋厌把手从兜里掏出来,想自己擦。

    “别动,不擦干净你会感冒的。”

    宋厌还没缓彻底,四肢都是僵硬的。

    她放下手,冻得有些鼻音:

    “你怎么来了?”

    傅程训捋了捋她的头发,把手帕叠好放进口袋里,启动车子。

    “我来接你啊。你完事了怎么不回家,跟着他们走什么?”

    “我跟妈说了,我执勤,不去明山。都这个时间了,不跟他们去吃点饭,还饿着?”

    傅程训皱眉看她一眼。

    这小妮子怎么想的?还能让她饿着?

    “回家吃饭。一桌子菜,还有饺子,饿不着你。”

    车子开到家,里面灯火通明。

    让宋厌惊讶的是,程筝和傅程懿都在,连傅砚洲也在家里。

    她身上厚厚的棉大衣被傅程训脱下,挂起来。

    傅程训牵着她的手走进去。

    “我们回来了。”

    程筝柔声说:

    “快吃饭吧。”

    看见宋厌的小脸儿都快冻伤了,她蹙起眉心疼道:

    “怎么站那么久啊,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宋厌笑着说:

    “没啥事的,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

    傅程懿伸手招呼宋厌上桌,两姐妹喝着平日里最喜欢的饮料。

    更让宋厌感到惊奇的是,这一家人吃得也不少,完全不像已经吃过年夜饭的样子。

    “厌厌,今天晚上我们在明山没待多久就回来了。明天是初一,咱们还要过去,估计要住到初五,没办法,亲戚和人太多了。我问过你们局长了,你们不会出任务。”

    程筝一边给宋厌夹菜一边说着,十分随意的样子。

    可听在宋厌耳朵里,却有千斤重。

    这意思就是,他们特意早早地离开明山,等她回来吃年夜饭……

    宋厌呆呆的……就连傅砚洲都在迁就她?

    “妈……”

    “明天要早点起来,今晚就别熬得太晚了。”

    吃完饭,一家人各自去休息。

    宋厌疲惫地躺在床上。

    这两个月以来,她和傅程训同床共枕。

    以他的脾性,程筝在门外他都敢用力发出声音,故意逼她妥协。

    她实在是怕他会不管不顾地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

    习惯了跟他缠绵,习惯了每晚被他搂在怀里睡去。

    习惯了,被他在任何人面前亲密地揽着,说她是他老婆。

    他们现在,俨然就是一对小夫妻。

    虽然没有举办婚礼,没有领证。

    宋厌时常很矛盾。

    她不知道他和他家里人怎么看她的,他们愿意陪着她这样熬着,显然是心胸宽广,迁就她。

    宋厌自己也不想做任性的人。

    可她又真真切切地明白自己的内心。

    她还没有想通。

    她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那时,他说结婚就结婚了,就差一点,那场婚礼本不应该被打断。

    他和沈如卿也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一想到这里……宋厌的心就冷下来。

    她仰起头一笑,带着他结婚的消息去吞龙岘一趟,算是把她的情根都给斩断了。

    “怎么了?笑什么?”

    身后,男人用大掌扶住她的肩。

    宋厌回过神,摇摇头。

    傅程训将她往床里压。

    “今天我累了,不想……”

    “乖,躺下,今天我不碰你。”

    “那你……”

    傅程训让她平躺在床上,捻着白色的药膏往她脸上涂。

    “这是什么呀?”

    男人认真地盯着她的脸,低声答着:

    “冻伤膏,刚让人送过来的。”

    他喉结滑动,专注细致的模样令人悸动。

    宋厌任他摆弄着自己的脸,脸上痒痒的。

    她开口,闷声说:

    “我不想去明山……”

    傅程训抿抿唇,耐心哄着:

    “不用怕,到太爷爷那一辈,明山规矩多。现在傅家是爷爷和爸说了算,家里男眷和女眷都自在很多,你就当去玩了,几十号人待在一起,很热闹的。”

    “不喜欢热闹。而且,都是你们家的人。”

    “什么你家我家的,都是我们的家人。到时候我走到哪里都带着你,不用怕。你不知道,家里那些人都巴结爷爷和爸,明山又是我们这一房的地盘,不该是你不自在,是他们。”

    宋厌坚持:

    “不想去。我想一个人待在……”

    樱唇被侵占。

    她抗拒的话都湮没在男人的唇齿间。

    ……

    第二天一大早,宋厌被傅程训叫起来。

    “小猪,起床了,新的一年到了。”

    宋厌埋首在他胸膛里,躲避阳光。

    “烦人,我不想起来。”

    这时,房门被敲响。

    “哥,嫂子,收拾好了吗?该走了。”

    傅程训看着怀里想要赖床的宋厌,坏笑一下。

    “门没锁,进来吧。”

    “那我可进去啦!”

    宋厌迷迷糊糊地还没反应过来,房门就被推开了!

    傅程懿轻快地跑进来!

    “呀……你俩……大过年的秀恩爱呢!”

    宋厌一下子惊醒!

    意识到自己此刻就像没骨头一样懒洋洋地跪在床沿,上半身被傅程训托在怀里……

    她一下子推开他,满脸通红。

    “懿,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