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卿脑中有火花绽放!

    她一下子踮起脚,用双手勾住傅程训的脖子,身体贴在他身上。

    她仰着头,甜蜜地注视傅程训的双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娶我?”

    傅程训面无表情,单手扯下她的手臂,抬脚走了几步,离沈如卿远了些。

    在沈如卿的眼中,此刻他的背影落拓肆意,不拘小节,身上还带着烟味,有几分浪荡子的感觉。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这个样子。

    都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果然,很是迷人。

    “阿训……”

    傅程训站定,弹弹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他讨厌的,是女人身上的味道。

    “我答应娶你,你什么时候能把药方拿到?”

    沈如卿咬咬唇,眼珠转动。

    “阿训,药方在路上,很快就到。只是,如果药方到了,你耍赖怎么办?”

    傅程训双手插兜,冷哼道:

    “那我跟你结婚,你耍赖怎么办?”

    “阿训,我一个女人,拿结婚这种事当筹码,吃亏的是我好吗?我不会食言的。只要……我们去领证,我就把药方给你。”

    “哦?”傅程训皱眉。“说得好像药方就在你手里,我们明天领证,你明天就能把药方给我一样?”

    沈如卿心头一震,掩藏下慌乱,忙说:

    “不是!我们还在找那个大夫,不过已经有他的消息了,很快了。”

    在傅程训凌厉的目光下,她退而求其次:

    “不然……不然这样,我们两家先筹办婚礼,等药方到了,我马上给你。到时候,我们的婚礼也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药方给你,我们,也能去领结婚证了。”

    她说着,脸热热的。

    傅程训眯眯双眼,性感的喉结滑动着。

    “可以。不过婚礼的事,先不要让我妈知道。她心里的儿媳妇人选,是宋厌,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忧心。”

    沈如卿当然知道程筝喜欢宋厌。

    所以,她还不喜欢程筝呢。

    就算她是她未来的婆婆又怎么样?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着吧,等结了婚,有了小家,儿子就不再是儿子了。

    她暗自翻个白眼,应下。

    ——

    湘南的雨,连绵不绝。

    深山泉水下,老木屋升起袅袅的炊烟,与水汽萦绕在一起。

    宋厌这几天不仅补屋顶,还几乎承担了金麻子屋里屋外所有的活儿。

    幸好上学和在警队时有一些野外生存的经验。

    金麻子对宋厌呼来喝去,一刻都不让她歇着。

    把被雨淋湿的木柴全部搬到仓房里后,宋厌捂了捂身上的伤口,腰也无比酸痛。

    金麻子悠闲地抽着筒子烟,靠在门板上等着饭菜烧好。

    宋厌走过去,蹲在他旁边。

    她身手好,步子轻盈,金麻子闭着眼没察觉到。

    等一睁开眼,就看见她笑着守在一旁。

    “嘿!吓我一跳哩!”

    金麻子差点从小板凳上摔下来!

    宋厌伸手将他扶稳。

    金麻子却防备地说:

    “你这样子,没哋好事。”

    宋厌笑道:

    “我还能有什么事?你看这几天屋顶补了十几次,我冒雨去林子里捡了那么多柴,药也都收回来了。您爱吃山泥鳅,我每天都去抓回来给您烧。”

    她蹲着又靠近一步,带着希冀地问:

    “药方……是不是该给我了?”

    金麻子一听,凉凉地嗤一声,起身拿着筒子烟朝做饭那屋走去。

    “我家人等着药方救命呢,您快给我好不好?我真的很着急。病这种东西是不能耽误的,您心知肚明。”

    “我说了我哩不给人治病,我不会,谁让你留在这儿耽误时间哋?”

    “没有耽误时间……”宋厌耐着性子哄这个小老头。

    “您把药方给我,以后您家的活儿都我干!”

    金麻子哈哈大笑,侧过身戳破她:

    “你拿了药方以后哩,再也不会回来,也不会再找到我,我指望不上你干我屋里头哋活儿。”

    这几天宋厌已经明示暗示不下十次了,求也求过了,跪也跪过了,这个金麻子就是不松口。

    再好的耐性遇上重要之人的急病都无法一直淡定下去。

    宋厌看着金麻子事不关己的样子,气愤地说:

    “你有能力为什么见死不救?我从城里赶了那么久的路,历尽千辛万苦来找你,你就这么狠心吗?”

    金麻子摇头晃脑道:

    “跟我无关喽。之前有扶贫哋人来帮我干活儿,教我一句话哋:不要道德绑架。”

    宋厌讽刺道:

    “人家是骂你不要道德绑架吧?”

    金麻子不以为耻地粗哼一声。

    不过,看着宋厌真的生气了,金麻子“大发慈悲”地给了点希望——

    “要不,等雨停哋,我给你药方。”

    宋厌知道他在耍她,没好气地控诉:

    “昨天你还说蚂蚁搬家、蚯蚓出洞,这地上全是小生命,看来雨少说要下一个月。我等不了!我家人还在医院躺着呢!”

    “等不了就走哋!跟我耍什么脾气哩!老子又不欠你哋!”

    金麻子狠狠吸一口烟,转身进了厨房!

    宋厌沉闷地站在檐下,她往外走走,从屋檐流淌下的雨水浇在她脸上,稍稍缓解她燥怒的心情。

    她本是无神论者,此刻穿着苗族女子的衣服,按耐不住心里对程筝的担忧。

    忍不住闭上眼,双手合十,虔诚地冲着远山巅上,一座巨大的苗族女神雕像求保佑。

    “保佑夫人的病稳定下来,等我带着药方回去。”

    “夫人……您一定要等着我。”

    脸上,有热热的东西伴着雨水流淌、滴落。

    金麻子坐在土炉前,看着外面那道坚韧的身影。

    他一边煽火一边低声嘟囔着:

    “给你药方,这种鬼佬儿天气,你能赶山路?还不摔死你!”

    饭做好了,有金麻子最喜欢的山泥鳅。

    宋厌没心情吃饭,躺西屋想办法。

    看着鲜嫩的辣椒炒泥鳅,金麻子想起这是宋厌冒雨去抓的,不禁良心发现,喊道:

    “女娃儿,吃饭喽!”

    “不吃。”清冷赌气的女声从里面闷闷地传来。

    “不吃饭饿死你哋?”

    “你把药方给我,我就吃。”

    “嘿!那你饿死哋好哩!”

    金麻子吭吭吃开了。

    山里雨天,很难分辨时间。

    金麻子家里没有表,平时都靠看“天象”。

    幸好宋厌带了一块手表。

    晚上七点多,在外边的世界,金麻子这种岁数的老人大都在看新闻联播。

    宋厌正想着,软的实在不行,就来硬的。到了这种时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可就在她暗自在心里策划时,外面突然由远及近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喝声!

    宋厌机警地听见东屋,金麻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坏咯,坏咯……”

    宋厌刚起身,外面响起粗鲁地拍门声!

    金麻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嘴里悄声哀鸣道:

    “女娃儿!女英雄!坏咯坏咯,葛老财来收拾我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