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澡巾放到哪里了?没看到呢?”

    宋厌在厕所里,衣服都脱了,却没有看到澡巾。

    她冲外面轻轻喊了一声,没有人回应。

    她习惯了夏夏把她当透明人般不管她的生活,正要穿上衣服出去找。

    可突然,厕所门就被从外面踢开了!

    “啊……”

    厕所特别小,门框一下子打在宋厌单薄的身板上,她光着身体倒在瓷砖上,磕得手肘剧痛。

    “妈妈……”

    她站不起来,恐惧地看着面目狰狞的夏夏。

    夏夏没有扶女儿起来,更没有心疼女儿。

    她冷哼一声:

    “澡巾啊?没了,要不用别的吧。”

    宋厌哪敢反驳什么,捂着手肘颤抖地说:

    “好,妈妈……用别的……”

    她没有多想。

    她更没有想到,夏夏竟然拿来了坚硬的钢丝球。

    这个时候,宋厌真的害怕了。

    夏夏一副要吃了她的样子。

    “妈妈……”

    夏夏一把拽起宋厌,用力搓她纤细的手臂!

    “妈妈……疼……啊!妈妈,破皮了……妈妈求你了,都破皮了好疼……”

    宋厌的手臂被钢丝球在破皮露肉的地方都一遍一遍搓刮,痛得满头的冷汗,脸色煞白煞白的。

    她的哭声也没能制止夏夏疯狂的行为。

    夏夏声音尖利,一边虐待一边骂道:

    “没出息的东西,吃里扒外!随随便便给点吃的就跟人家走了!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认那个贱人当妈?是不是特别恨为什么是我生了你而不是那个贱人?你是我生的,你知道生你时我痛得死去活来吗?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为什么?”

    宋厌痛坏了,也吓坏了。

    她只能一遍遍说着: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错了,妈妈我错了,饶了我吧……对不起妈妈……”

    ——

    傅程懿很气恼,但过了那股劲,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让宋厌回家呢。

    单纯的她开始了人生中第一场反思。

    她以前貌似对宋厌真的不好。

    李阿姨她们还说,她小时候一直赶宋厌走,还抢她的东西,不让宋厌吃家里的零食,也不让宋厌穿她的裙子。

    宋厌还替她挡过一灾呢。

    宋厌代替她被人从楼上扔下去。

    她看动画片,懂得了那叫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做的不对呢。

    她真的很想让宋厌跟她回家。

    于是,她决定跟宋厌道歉。

    宋厌什么都让着她,她要是道歉,宋厌一定会答应她的。

    可今天宋厌不仅来晚了,脸色还很苍白,好像生病了。

    下课,她来到宋厌身边,抓着她的手臂问:

    “宋厌,你怎么了?”

    宋厌身体下意识一颤。

    身上沙沙的刺痛直达头皮。

    “说话啊,宋厌,你怎么了?宋厌,我跟你道歉,以前的事,对不起。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傅程懿一边说一边摇晃宋厌的手臂。

    “好吗?宋厌?你跟我回家好不好?说话啊……”

    宋厌艰难地看着傅程懿,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都褪去了血色。

    “懿儿,我……不能回去啦……”

    得到宋厌再一次的拒绝,傅程懿没有再生气,而是非常伤感,非常难过。

    从小到大,她什么都有,她说要什么,她爸爸爷爷太爷爷还有那么多数不清的叔叔伯伯都争着给她弄到手。

    可是为什么,她用尽浑身解数都要不来宋厌的一句:

    好,我跟你回家……呢。

    她难过了一整天,老师讲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放学,宋厌一个人默默地收拾书包走了。

    傅程懿追上去,一直跟她说话。

    可宋厌很痛。

    她现在不光手臂,她觉得那股痛意通过神经传到了头皮,甚至她的耳朵根儿都疼。

    “宋厌,你怎么突然就走了呢,我们两个在一起长大,你为什么要抛下我走了……”

    宋厌痛得出神,忽地被傅程懿猛然拽住!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傅程懿吓坏了。

    “怎……怎么了宋厌?是我拽疼你了吗?可是你都不理我……”

    傅程懿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怎么了?”

    这时,傅程训跟几个高高的男生走过来。

    他让他的同学先走,皱眉看着宋厌。

    “你身体不舒服吗?”

    宋厌咬着唇摇头:

    “没事,我没事,我先走了……”

    “哥哥,我刚刚拽了宋厌的手臂,好像拽坏了,不会断了吧?我们送她去医院吧。”

    傅程训看着宋厌白到透明的脸色,低垂的眉眼,发间的冷汗……

    他伸手,把宋厌的手臂从傅程懿那里接过来,推开她的衣袖——

    “不……”

    “呀!怎么……怎么都烂了……”

    生生没了皮的血红一片,刺痛傅程训的眼。

    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急促:

    “怎么弄的?”

    宋厌要扯回手臂,却无法撼动。

    “摔倒了。”

    “胡说。”

    傅程训拧着眉,越发严厉。

    “是不是你妈妈弄的?”

    “不是……”

    正当他们在校门口僵持时,突然一道泼妇般的女声传来:

    “你们离我女儿远点!两个贱人生的孩子,宋厌差点被你们害死!都给我滚!”

    一堆零食迎面砸向傅程训和傅程懿!

    是程筝昨天拿给宋厌的。

    学校的保安迅速过来驱逐这个疯子。

    周围所有的学生、还有开着豪车的学生家长都在看热闹,目露讽刺和嘲笑。

    夏夏就是借着由头来闹傅家的两个孩子的。

    她一直用粗鄙的话咒骂傅程训和傅程懿,让他们两兄妹离宋厌远点。

    “走了妈妈,不要这样,不要骂人家好不好?你不要这样!”

    一片混乱,压抑、难堪。

    宋厌用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和最混沌的意识,把疯癫的夏夏从西装革履的人群中拉走了。

    傅程懿哭着说:

    “哥哥,那不是经常去我们家骂妈妈的女人吗?怎么来学校骂我们了?”

    傅程训抱着妹妹,目光一直追逐在宋厌瘦弱的背影上。

    从那天起,所有人都知道宋厌有个精神病妈妈。

    班里,除了傅程懿以外,所有人都疏远宋厌,生怕她那个疯婆子妈妈来骂他们。

    第二天正上课时,傅程训敲响了宋厌班里的门。

    老师以为他是来找他妹妹的。

    没想到,他却说,是找宋厌的。

    宋厌只能在周围羡慕的目光中出去了。

    “哇,傅程训可是我们小学部的校草呢。”

    “是呀是呀,而且他爸爸是很有钱很有钱很有钱的人……他爷爷也是好大好大好大的官……”

    “我爸爸妈妈都不让我在班里惹傅程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