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恒话语里满是奚落,他扬了扬手里的合同。

    “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馈赠,反而,是,我们对江氏施以援手。说来,过去的5年里,你也是帮了洛氏不少忙,我们家向来讲究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江氏现在处于困境之中,我们肯定要出手相助。”

    我们家和我们这几个字,顾长恒咬的特别重。

    江停的脸色一下比一下难看,偏偏他又无法反驳,只能受着。

    顾长恒确实没说错。

    这不是馈赠,而是江停走投无路,祈求顾长恒和洛桑的帮助。

    一旦搭上花叶这条贼船,想要再下来就不容易了。

    “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毕竟我老丈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顾长恒是懂补刀的,刚才他一口一个我们就已经足够让江停肺管子疼,偏偏一句老丈人,又是一把刀插入了江停的心脏。

    江停呼吸发紧,指尖紧紧的蜷在一起。

    顾长恒拉着洛桑的手往前走,这一刻他的心好像被掏空,他下意识的出声。

    “等一下!”

    两人回过头,疑惑的看着他。

    “还有什么事?”洛桑问。

    江停抿了抿唇。

    “花叶之后来找过我,说这批材料很不一般,如果我不跟他们合作,无论是自己吞下,还是找别人承包,接手的人不见得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是花叶的威胁。

    洛桑道:“你是怕了?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放弃这个项目,由我们全权接手。”

    不过就是一个证书而已,虽然弄起来麻烦,但也不是全然,没办法。

    “我只是想提醒你,这么些年,跟花叶作对的公司都没什么好下场。”

    面对江停的好心,洛桑并没有打算接受。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或许,是花叶自己没好下场?”

    扔下一句话,顾长恒和洛桑齐肩并进,再也没有回头,独留江停一人在一片漆黑中彻底没了踪影。

    他想上前,却忽然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江停连叫一句洛桑名字的勇气都没了。

    江停颓丧的低下了头,身后传来脚步声,同时也想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江停身子一紧,从掌声里听出了对自己的奚落,就像是看台上的人,对台上小丑的表演十分尽兴。

    “以前我最喜欢看追妻火葬场的戏码,这剧情很蠢,但非常有意思,没想到今天能看到一个现成的。”

    祁墨初走到江停跟前,啧啧两声。

    “你看看你,想在洛桑面前博取存在感,但是可惜了,人家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顾长恒,你已经是个过去式。”

    祁墨初忽然想到了什么,捂住嘴,急忙改口。

    “不对,你甚至都不算是个过去式,你只是洛桑人生一个错误的排除选项。”

    江停呼吸发紧,浑身的力气都被汲取走,他的四肢仿佛被无形的线给缠上,而线的劲头就在祁墨初的手上。

    祁墨初走到他面前,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段视频,是已经痴傻了的赵清清。

    “啧啧,一想到你的这后半生要跟这个人挂上关系,我都替你感到绝望。”

    “我想,你一定很想弄死她吧?但是该但是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呢?你找不到好的方式,不过,我倒是有法子。”

    他凑近江停。

    “你应该也不想每天被这些烦心事缠着吧??而且她的家人可都是一个个地雷,要是突然哪一天他们炸了,把这些事情曝光到网上,你们百年世家可就毁在你的手上了。”

    江停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下意识的想要逃离,却被眼前的人逼迫着,强行面对这一切。

    “还有,你江停以前在江城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怎么现在混成了这样?你难道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拜顾长恒和洛桑所赐?”

    “就算你觉得这一切跟洛桑无关,可你真的能原谅顾长恒么?”

    ——

    医院,洛振国的情况已经稳定。

    “他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严重?”洛桑问。

    齐钰抿唇,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一旁的秋爽自然地接过话题。

    “没什么,就是被洛萱给气到了。”

    她双臂环胸,摇摇头,发表自己的不解。

    “你说这许如兰也不蠢啊,怎么生出的女儿这么不灵光?那贺阳一眼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人都避之不及,费尽心思的离婚,她倒好,直接就往火坑里跳。她恐怕是要死在那个男人的手里。”

    洛桑沉眸。

    “我记得你之前在网站上曝光贺阳,说过他家暴一事,但这个消息很快就被压过去了。”

    “嗯哼,”秋爽点头。

    “那毕竟不是什么能见得光的东西,讨论度过多就会让人注意到这家公司,要知道,贺阳的公司可是经不得扒的。”

    “他在边城也算得上是只手遮天的存在,来到江城,要被压人一头,这又是为什么?”

    秋爽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指了指病房。

    “他已经睡了,你要进去看看他吗?”

    洛桑顺着视线看过去,病房里的灯已经关了,从门上的玻璃挡板已经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洛桑摇头。

    “不了,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的身体也不是很好,需要在医院里静养,要不然,就不去养老院了吧。”洛桑说了句。

    她总觉得洛振国线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种感觉扰得她的心情很糟糕,仿佛什么东西要被拉远,再也找不回来似的。

    齐钰点头。

    “我也正好要跟你说这个事儿,你父亲年纪大了,身体机能也不是很好,而且这段时间情绪状态也一直很差。要是可以,也能多来陪陪他。”

    齐钰观论述。

    回去路上,洛桑一个劲的打哈欠,今天实在是太累了,行至半途,就已经困的不行,靠着车门睡了过去。

    顾长恒让林言打开车内的暖风,手轻轻的摁着洛桑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吻了吻洛桑的额头,低声道。

    “好好睡吧,不用想那么多,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