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下楼，那些人还在餐厅坐着，明显都有点喝高了，说话舌头都捋不直。
隋向恒看到她下去，赶紧起身迎过来。
沈窈先开口，“她在楼上睡着了。”
隋向恒停了脚步，“也好。”
他有点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沈窈说没事，笑呵呵，“都是朋友，说这个就见外了。”
之后看了一下，沈图北坐在沙发上，正在翻看手机，表情算不得多好。
她以为是刚刚被方璇吐一身，他情绪还没缓过来。
于是走过去，“这事儿得怪你自己，谁让你不拦着，非要让她喝那么多。”
沈图北抬眼看了她一下，然后把手机屏幕对着她。
手机里播放的是一条视频，静了音，听不到声音，只能看到里边的小孩子蹦蹦跳跳。
沈图北说，“拜年视频，初一那天发过来的。”
沈窈赶紧把手机拿过去，听得他又说，“小孩子改了名，如今叫肖念。”
小家伙从视频里看着长大了不少，白白净净的，对着镜头作揖，穿着喜庆的一身红。
沈窈说，“别看是老人带着，养的还挺好。”
她把手机还给沈图北，想起了苏晴，就提了一嘴。
她后来没太关注苏晴的情况，最后一次见她还是那天晚上在路边，她有了个关系还不错的男朋友。
沈图北要笑不笑的，“她结婚了。”
“结婚了？”沈窈很意外，“跟他们幼儿园的那个老师？”
沈图北点头，“是他。”
没有大操大办，婚礼一切从简，女方家里人一个都没出席，应该是没有得到通知。
沈窈说，“之前见过一次那男的，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
“是吧。”沈图北说，“我只见了照片，她发给我的，邀请我和阿璇参加婚礼，正好那段时间较忙，就给拒绝了，她也没多说。”
沈窈点点头，犹豫几秒还是问，“男的家知道她的情况吗？”
“你是说孩子？”沈图北说，“男的知道，至于他家里人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
毕竟之前小孩就是在那幼儿园里读书，那男的肯定见过孩子。
沈图北转头看了一眼又回到餐厅坐下的隋向恒，突然说了一句，“他们都有孩子了。”
沈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们结婚了，有孩子挺正常。”
她又看沈图北，“你想要孩子，就赶紧抓紧时间把前面的程序走了。”
沈图北手伸进兜里摸着那枚钻戒，“我这不是正积极的推进程序么，但情况并不给力。”
他问沈窈，“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他说，“你前段时间应该是肠胃不好，我妈说看到你干呕，以为你怀了，还挺高兴的，你和顾淮川能不能成不说，咱们家养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沈窈笑了，“她的想法倒是开明。”
沈图北也跟着笑，“可不就是，我妈说你性子执拗，上一段婚姻里受了伤，轻易不会再开启下一段，有个孩子傍身也是好的。”
他摇摇头，“她以为孩子生下来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没想过孩子还得有个爹，有没有婚姻另一方的牵扯都少不了。”
说完他抬眼看顾淮川，顾淮川在厨房，估计是渴了，在烧热水，等着水开。
他说，“他人挺好的，我后来想了想，若是把他的处境放在我的身上，我未必有他处理的好，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没有办法对他的行为举止过于苛责，他有他的难处，他已经在尽量做到最好了。”
沈窈靠着沙发，也看向顾淮川，“但是真的让人牙痒痒。”
“是这样。”沈图北想了想，“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原谅吗？”
说到这里他笑了，“差点儿为你挨一刀，应该原谅了吧。”
沈窈用鼻子哼了一口气，见水烧好顾淮川倒了几杯端出来。
放了两杯在他们俩面前的茶几上，他还提醒一句，“有点烫，小心点。”
沈窈点点头说了声谢谢。
顾淮川笑了一下，又回去倒了两杯水，端去餐厅。
等他离开，沈窈说，“不甘心。”
沈图北挺能理解她的，“是会不甘心。”
放谁身上都是，即便对方再怎么好心，自己受的伤害都是实打实的。
沈图北等了一会儿又说，“随你心意去做吧，反正不管你怎么做，这狗皮膏药的未必能揭得下去，不过是多折腾折腾他而已。”
顾青芜半个多小时后醒来，慢慢悠悠下楼。
她似乎有些不舒服，眉头皱着。
隋向恒第一时间发现她，快步迎过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青芜抬手捶着额头，“没睡好，还有点反胃。”
隋向恒说，“估计是认床。”
他带着顾青芜下了楼，过来跟顾淮川和沈窈打招呼，说要带她回家。
沈窈赶紧起身，“你喝了酒不能开车，我送你们。”
“不用不用。”顾青芜说，“我还是能开的。”
她看了眼外面，“等过段时间我肚子安稳了，没那么多难受的反应，我们再聚，今天实在是不舒坦。”
没人会计较这个，沈窈应了下来。
隋向恒带着她离开，沈窈送到大门口。
对方车子开走，她转身刚要回屋，身后就贴了具身体上来，松松地将她揽在怀里。
顾淮川的下巴垫在她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和沈图北说了相同的话，“他们有孩子了。”
沈窈用手肘顶他，却不见他松手。
她扭着身子往屋里看，那些人已经从餐厅转到了厅，正在聊天，没人注意他们。
她嗯一声，“人家结了婚，有孩子多正常。”
“我也想要孩子。”顾淮川突然说，“年纪大了，想安稳下来。”
沈窈冷笑，“想要孩子跟我说什么，愿意给你生的人应该挺多，找她们去。”
应该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顾淮川松开她一些，将她转过来仔细的看着，“怎么了？”
“没事。”沈窈推开他往屋子里走，“有点累。”
到厅跟大家打了招呼，她又上了楼回了卧室。
顾淮川没上来，她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把手机拿出来，这才发现上面有一通未接的电话。
老熟人打来的。
她没搭理，随意的刷了会儿本地新闻，电话又响了。
沈窈这次给接了。
那边是叶夫人，声音带了些忐忑，叫了她的名字。
沈窈没说话，那边就自顾自的说，“我们现在在火车站，马上就要离开青城了，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跟她有什么好说的，沈窈想不通。
叶夫人说，“沈窈，其实我挺恨你的，若不是你的出现，我们家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吸了口气，“如果没有你，阿川肯定会和婉婉在一起，我们都会达成所愿。”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怨恨，语气挺平淡的。
随后话锋又转了，“不过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我们，明明都已经发现不对劲儿，却没有及时的制止，反而一直在引导她走进那条死胡同。”
她叹了口气，“怪我们啊。”
中间停顿了几秒，她又改了口，“其实想想你也是无辜的，也是被无端卷进来的，之前我们做的那些也并非是想针对你，只是各自谋各自的前程，有些事情避免不了罢了。”
她又说，“事到如今，欠你一句道歉，我家婉婉没机会说，我这个做母亲的替她开口吧。”
她很郑重地说了句对不起。
沈窈原本不打算回应她的，觉得她话都说完，可以直接挂电话了。
只是又想了想，一大把年纪，中年丧女，能道个歉也算不容易，
就算她装死，谁也拿她没办法。
所以她最后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叶夫人长舒一口气，“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