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净土,无有众苦。”
聂空双手合十,为李巨柄低声诵念。
若是未曾亲眼见识此情此景,听闻聂空这淡漠慈悲的语气。
甚至会误以为此乃法事超度现场,这和尚正在诵经为亡魂祈福。
然而,往他脚下看去。
却是一片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那李巨柄残破的头颅上,依稀可见双目皲裂,满是不甘与惊愕,竟是死不瞑目。
这剧烈的反差,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心头一凛,仿若堕入荒诞的梦魇之中。
原本嚣张跋扈的沙帮喽啰们,此刻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得鸦雀无声。
李巨柄身为三品武夫,在这方土地上也算是一方豪强。
其陨落之速,手段之狠,让人心惊胆战。
这和尚什么来头?
竟能在十招之内,一拳将其毙命。
观他外表,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僧人,面容平和,却是普通至极。
怎会拥有如此惊世骇俗的实力?
然而,沙帮毕竟皆为穷凶极恶之徒。
虽暂时被震慑,却并未完全失去斗志。
片刻之后,其中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猛然挥动手中的大刀,怒吼一声:
“兄弟们,上!这秃驴再厉害,也敌不过我们人多势众!”
其余喽啰们被这声怒吼唤醒,纷纷拔出武器,眼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
他们虽然心中对和尚的实力有所忌惮,但早已习惯了以武力解决问题。
更何况那太子党的手段,若是任务无法完成......
思及此,余下几十名沙帮喽啰更是如同被点燃了怒火的野兽,咆哮着向聂空扑去。
“为二当家报仇!”
沙帮喽罗们喊着口号,气势汹汹,如潮水般涌向聂空。
躲在车厢内的贺兰钰与贺兰嫣然姐弟,只敢掀起车帘偷看一二。
见此情形,也不由得为聂空捏了一把冷汗。
自踩碎头颅后便定于原地的聂空,缓缓抬头。
杀戒,此等佛门大忌。
于他而言,却是武道精进的无上捷径。
开了杀戒的他,感受到体内修为暴涨。
仿佛天地间所有的气息都随着他的意志流转,汇入他的四肢百骸。
缓缓起身,衣袂无风自动,每一步踏出都似乎重若千钧,却又轻盈如风。
每一步都伴随着地面上细微的裂痕,那是他体内力量外泄的迹象。
面上,却依旧是一副平和至极的模样。
望着蜂拥而至的沙帮喽啰,聂空开口道:
“施主们太过热情,小僧实在难以招架。”
仿佛这群穷凶极恶之人,不是为取他首级而来。
“哼,装神弄鬼!”
那魁梧汉子见状,怒喝一声,挥舞着大刀率先冲了上来。
其余喽啰紧随其后,气势汹汹。
大刀已至,带起呼啸的风声,直逼聂空。
然而,他连聂空的衣角都未能碰到。
只见聂空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旁,轻轻一掌拍在他的肩头。
大汉只觉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涌入体内,五脏六腑仿佛都要被震碎。
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动弹不得,显然已受重伤。
“这……这是什么力量?!”
这一幕,让原本还欲冲上前的沙帮喽啰们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抹惧色。
“施主,何必如此急躁。”
聂空却依旧双手合十,语气中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但沙帮众人已深陷罪恶泥潭,无法自拔。
眼中只有贪婪与疯狂,根本听不进任何劝诫。
那大汉更觉被愚弄,挣扎着大喊:
“愣着干什么?!一起上,杀了这秃驴!”
“杀了他,赏金百两,美酒美人任你享用!”
这喊声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沙帮众人心中的狂热与贪婪。
他们再次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向聂空冲去。
武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寒光,仿佛要将这看似柔弱的青年僧人撕成碎片。
面对这铺天盖地而来的攻势,聂空叹了口气。
他分明一直都在好言相劝,怎的这些人却依旧执迷不悟?
也罢。
“施主们杀孽太重,小僧只得送诸位往生极乐了。”
语气平和,却令人不寒而栗。
聂空身形再动,双脚轻点地面,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残影,在沙帮喽啰间穿梭。
“嘭!”
一声低沉的撞击声,一喽啰被聂空一掌击中胸口。
飞出数丈远,重重摔落在地,口中鲜血狂喷,显然是命不久矣。
沙帮攻势骤乱,众人纷纷惊愕地望向四周,却不见聂空身影。
“这是什么身法?”
一喽啰惊恐地喊道。
然而,聂空并未给予他们更多思考的时间。
身影如同幽灵般,留下一道道残影,让人捉摸不透其真正所在。
“噗嗤!”
又一喽啰被聂空以指为剑,点中咽喉要害,瞬间毙命,却连一丝痛呼都未及发出。
恐惧如瘟疫般蔓延,他们的眼神中除了绝望,更添了几分对未知的恐惧。
“这……这和尚是魔鬼吗?”
另一名喽啰颤抖着声音说道。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一名身材魁梧的喽啰被聂空一脚踹飞,重重地撞在一棵大树上。
树干应声而断,枝叶纷飞。
“逃啊!”
终于,有人喊出了这句话。
似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瞬间击溃了沙帮喽啰们的斗志。
众人开始四散奔逃,生怕慢一步就会被那可怕的和尚追上。
可一品武夫的速度,岂是他们所能企及?
只见聂空身形一动,便如流光掠影,瞬间跨越数丈距离,轻易追上那些四散奔逃的沙帮喽啰。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哀鸿遍野。
那些沙帮喽啰的兵刃尚未触及聂空,便纷纷崩断,化作漫天的碎片。
身体在半空中就被撕扯成碎片,伴随着骨骼断裂的脆响与哀嚎。
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空气。
哀嚎与惨叫在这一刻似乎都被风声所吞噬,只余下绝望的回响在夜空中回荡。
不过几个呼吸间,原本喧嚣混乱的场面已变得死寂一片。
沙帮的喽啰们或倒卧于地,或挂于马车边缘。
无一例外,皆是面色苍白,气息全无。
一仍在流血的残肢正挂于马车窗外。
直教贺兰嫣然攥紧手帕,指节泛白,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贺兰钰则紧紧握住姐姐的手,同样紧蹙眉头。
这和尚,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聂空吗?
聂空缓缓收势,衣袂重新垂落,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从未发生。
他望向车厢内,目光柔和了许多,轻声道:“二位施主,可还安好?”
贺兰钰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回答道:“多谢大师出手,我们无恙。只是……这……”
他指了指周围满地的狼藉,一时语塞。
贺兰嫣然则是一脸复杂,她轻声细语:“大师,您……您真的是和尚吗?为何……为何会出手杀人,犯了杀戒?”
她不似贺兰钰那番目睹聂空诸多破戒行为。
只觉此事有违佛门清规,心中难免生出几分不解与忧虑。
聂空闻言,却是面不改色,理直气壮:“这沙帮为非作歹,我不杀这些人,他们只会谋害更多的好人。杀一人而救百人,才是佛门正道!”
贺兰嫣然从未听过如此歪理,只觉天雷滚滚,却又无话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