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家的商队财大气粗,直接将借住的栈包圆。
等贺兰钰带着聂空返回时,一楼的大堂尚且燃着灯火。一名貌若天仙、跟他长相有六七分相似的女子正焦急等候。
看到二人进门,她连忙上前,看着弟弟语气责备。
“不是叫你去雷公寺求援吗,怎闹得这么大半夜?”
贺兰钰看了看身侧的和尚,欲言又止。
算了算了,这些腌臜事儿还是不要让姐姐知道。
脸上扯起笑容,介绍道:“路上出事耽搁许久,阿姐,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便是支援我们的六戒大师。”
“这位是我姐姐,贺兰嫣然。”
双方见过礼,贺兰嫣然看向眼前极为年轻的和尚有些诧异,偷偷将弟弟拉到一旁说起耳语。
“慧空大师怎会派个这么年轻的和尚来协助我们?”
贺兰钰支支吾吾不愿过多透露。
实在是聂空这厮天赋体质古怪得很,他深怕一不小心自家阿姐就成了对方修行武道的鼎炉。
便转移开话题:“他反正挺厉害的,我路上已经试过。”
“对了阿姐,我听你招呼,此前并未给雷公寺透露我们此行需要保护的是什么,现在他们人已经到了,要不要告诉他真相?”
贺兰嫣然想了想,觉得继续瞒下去也没必要,便点头同意。
随后有小二奉来茶水,三日在大厅一角落座。
贺兰嫣然率先开口:“六戒大师,你可知此行我们运送的是何种货物?”
“师父给我说的是玉石料子,不过看施主所言,似乎另有隐情?”
少女脸上稍稍有些严肃,点了点头。
“我贺兰家本是一江湖氏族,曾以落霞山庄为名,在天下也算是有些名气。”
“只是自我阿爷那辈起就有了隐退江湖的打算,当时他便送我大伯二伯去前线入了伍,后来取得军功在朝廷挂籍,奈何家中无人为官可做背景,便加入了以右相为首的玉林一派。”
“为递交投名状,又将我姑姑送去宫中选秀坐上贵妃宝位,深得当今圣上宠爱。只是姑姑肚子有些不争气,侍寝六年始终未能诞下龙子,导致玉林派没有个能在今后辅佐的主子,就算党争赢得再多也最终会被皇后压上一头,长久下去必定人心浮动。”
“因此自数年前开始,右相便不惜花费大力气找寻那传说中能活血化精的天山血莲,终于在前些日子找到,我们此行的目的,便是护送血莲回京!”
所以,之前说回河东老家也是骗人的?
聂空稍许沉默,问道:“这既是玉林一派的大事,右相为何选择你们姐弟护送?”
贺兰钰接过话头,苦笑道:“当今圣上对于朝廷党争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绝不允许党争的范围脱离京城影响国本。我家此前就是江湖中人,做这件事各方面都恰好合适,父亲又要坐镇家中。”
聂空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趟行程,他需要把那什么能让人受孕的血莲送到京城。
一路上虽然不会有官府的人员参与阻拦,但必定会有江湖门派被派来狙杀他们,就例如城外的沙帮。
总之危险重重!
除此之外,倒也有让他期待的一点。
那就是穿越到这方世界十几二十年,他终于能踏上这宏伟帝国的核心地带去见见世面了。
随后三人又商讨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和计划,便匆匆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贺兰家的商队便趁着夜色出发。
在给守城官塞了大把的银票后,被悄咪咪的放出城门。
只是官道上空无一人,仅有头顶惨淡的明月落下几缕星光。
白天时常在城外拦截的沙帮人马,此时也没了踪影。大队人马保持缄默,快速驱车驶离平康府城。
虽说看起没能惊起丝毫波澜,但实则谁都知道,沙帮的人马必然不可能连个探哨都不留下。
他们趁夜出发的目的,只是希望通过快速的机动,让沙帮狙杀的队伍来不及聚集起更多的人马。
在行至一片白杨林时,一支哨箭忽地从林中响起,随后猛地扎进距离头车不过十步距离的地面。
箭矢尾羽震颤不已。
原本井序行驶的队伍,随着头车马匹受到惊吓忽然停下,引起一阵骚乱。
随后影影绰绰的密林中,大队人马举着火把出现,将车队围了个十层十。
领头之人,正是白天时的“黄鬼”李巨柄。
这厮坐于马背之上,仰着头笑得狰狞肆意,将一口环首大刀抗在肩膀上,嚣张无比的走上官道。
“哎呦~,这半夜的不睡觉,贺兰家的小子你这是要去哪儿呀?”
“赶着回娘亲怀里嘬奶是吧?”
随后原本寂静无声的四周,响起狂徒们的哄堂大笑。
贺兰钰铁青着脸钻出车厢,看向拦在官道前方的粗野大汉。
“李巨柄,太子党的人许了你们沙帮多少好处,我贺兰家都出双倍,只求一点,就当没见过我们如何?”
李巨柄浑不在意的扣着鼻屎:“我倒是非常想答应,可京中那些勋贵老爷们可不想我答应。”
贺兰钰压根就没想着能成功策反这厮,出来说两句也只是为了给后车压阵的聂空提个醒。
因此还不等他下一句说完,就被姐姐贺兰嫣然掀开车帘一把拽进了车内。
而也就是这匆匆一瞥,让李巨柄见到了这少女那惊为天人的全貌,扣着鼻屎的指头都是一愣。
随即目光火热起来:“难怪……难怪那蓉贵妃能得到当今皇帝老儿的喜欢,该说不说你们贺兰家当真是美人儿层出不穷啊!”
正要说上两句浑话乱了商队心智,却见一和尚双手合十,从商队后方的黑暗中缓缓走来。
见到李巨柄还不忘行上一个佛礼:“阿弥陀佛,施主不如放我们过去如何?”
他不由一愣,哪儿来的野和尚?
上下打量,见对方细皮嫩肉的也不像是个深不可测的高人,年龄也对不上,倒也不是很重视。
而且大哥好像对这种长相俊俏的男人最是喜爱,稍后不如将他绑回去让其爽快爽快。
“你这小秃驴滚一边去,别耽搁了爷爷办大事!”
聂空深深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非要试试破杀戒对武道提升的效应如何了。
他恭恭敬敬对李巨柄道个歉,随后一把撤掉了身上黄朴朴的裟衣。
“既然如此,那今夜就借施主的人头一用!”
聂空虽说从小在武道上的天赋就平平无奇,若不是有个古怪体质的助攻,现在说不准都还是个八九品的武夫。
但他自幼受佛法熏陶,对于佛门功法的理解更是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内修一卷《大日如来心经》,外修《金刚伏魔》。
因此他虽是一介僧人,但在武道功法一道上,却霸道无比。
更何况,他不惜连破两戒换得如今二品武夫的实力,不就是为了给这些略懂拳脚的凡夫俗子讲讲佛法吗?
因此他仅仅只是摆开了一个弓拳起手式,便猛地向前攻杀而去。
刹那间,他脚下沙石铺垫的官道猛地陷下一个深坑,而他修长的背影早已离开原地,来到李巨柄座下的高头大马前。
在李巨柄尚且惊愕的眼神中,他一个隐隐带着金光的右勾拳狠狠砸在马匹的下颚上,随后这匹尚未反应过来的西域战马,便被一拳杂碎了下巴上的全部骨头,血肉碎渣横飞一片。
在战马痛苦的嘶鸣中,带着马背上的李巨柄向一侧倒去。
不过他大小也算是个久经厮杀的高手,因此仅仅只是轻轻一点马背,整个人便高高跃起。
拎着手中大刀便向聂空砍去,刀锋在中途却又硬生生止住攻势改变了方向,瞄准的位置也从和尚的脖子变成了胸膛。
而这正是他压箱底的成名绝技黄风刀!
谁知这和尚的反应快得不可思议,抬起双指从下方点在宽厚的刀身上。
随着“磅”的一声,他附着在刀上十层的力气顿时被化开了七层,剩下的劲道则全部顺着刀身反震到他的双手,差点让其脱手。
这力气!
他妈的这和尚是二品武夫!
李巨柄睚眦欲裂,还未落地便倒飞出去。
而那和尚的攻势狠辣无比,根本就不给他落地的机会,又在瞬息攻来。
趁着李巨柄双手被巨力震得发麻、双脚唯有着力点之际,一记升龙拳砸向他的下巴,李巨柄匆忙格挡。
谁知这却是一步虚招,随后他便只觉得腹背被猛然撕裂,一只硕大拳头破开他的护体真气钻进腹腔,最后狠狠砸在支撑上半生的脊骨上。
随着“喀塔”一声脆响,他的脊椎被砸了个稀碎!
李巨柄尚且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直直向地面倒下,终于再次接触到地面,只不过这次用的是脸。
而聂空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居高临下,沾满他内脏碎屑和粘稠血液的手,正双手合十。
一只脚踩上他的脸颊。
语气中满是慈悲:“施主,借人头一用!”
随后腿脚发力,方才还张狂无比的李巨柄,脑袋顿时如同西瓜爆开般碎裂开来,脑浆爆了一地。
到死李巨柄都在思考一个问题——三品和二品武夫的差距,有这么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