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下午王琳开车送我去见蓝老师。
我没有选择坐副驾驶而是坐在了后排对角线上,王琳不喜欢我,脆弱时候,我是被剥开坚硬外壳正在流血的小龙虾,白白的血肉再不能抵抗一丁点儿伤害,所以瑟缩着,能避免就尽量避免。
“你不要占用她太多时间。”
一根针扎进我白白的肉里,疼。
我咬紧了自己的牙关,更加缩得紧一点。
“她也是需要休息的,伤也没好全,每天下班之后还要应付你,你本来就没用,别再成为她的累赘。”
每个字都是一根针,把我扎成了刺猬,我突然冷漠起来,用这些针扎人。
“你对她有用。”
我疼得麻木了许久才弱弱的回应,声音不大,听在王琳耳朵里肯定是嚣张刺耳的。在她的立场,无用的人不该有说话权力。
“你也仅仅只能对她有用而已。”
她不会爱你,不会抱你,不会跟你谈工作以外的事,不会在意你愿不愿意给我当保姆,不会喜欢你听到她受了伤之后担忧的探访,不会多看你一眼,不会对你笑,不会对你温柔,不会对你迁就,不会为你嫉妒,不会记得你姨妈期什么时候来,不会为你学煮粥,不会给你泡红糖水,不会替你解围,不会故作沙雕逗你开心,不会给你承诺坚不可摧的未来。
有用不代表珍贵,无用又怎么样呢?
我无用,却承包了她白荼所有的爱恨。我能踩着白荼给的宠爱骄傲,你不能。
刹车声无比刺耳,随着车身撞击,我坐后座没有系上安全带,身体随惯性直接往前抛了出去。意识陷入黑暗之前脸部火辣辣的疼,眼眶尾部不知道撞在什么位置,右眼球瞬间一片黑暗。
果然人不能太骄傲,尾巴翘起来那一刻,报应就在来的路上。
再次睁开眼,去掉一半视野的画面很有意思,一只眼球的视野变小,大脑还不习惯单眼接收事物,聚焦和理解就变得迟钝。
比如此时我看着西衾的脸好半天才开始害怕。
西衾居高临下看到我眼睛里的恐惧,坏笑起来。
她好像非常享受我怕她。
她没有主动跟我开口,我也没有先说话,直到很久之后安舒过来,那双大大的兔儿眼红彤彤的,一见我竟然就要哭了。我心里柔成一片云的海洋,恨不能勾出个讨好的笑不惹出安舒的眼泪。
我终于明白白荼在溜冰场受伤却一直嬉笑的原因了,因为舍不得我哭,因为心疼。
“不疼。”
这当然是屁话,麻醉慢慢褪去,一阵一阵的疼像割皮削肉,我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脸皮抽搐。
我一开口安舒更要哭了,西衾显然比我更懂安舒的心理,在安舒要哭那一刻,整个怀抱就送了过去,安舒埋脸在西衾肩膀窝里小声呜咽,我真担心西衾突然转过头来给我一个警告嫉妒的眼神,可没想到西衾只是温柔的笑着享受在她怀里放心哭泣的安舒的依赖,像强大闲适的守护者懒洋洋的看着自己心尖儿宠溺的宝贝哭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在西衾眼里就是那个“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
作为伤患被掐开喉咙强塞一把狗粮,我缓缓闭上了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