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似乎总能影响人的感官，再加上楚栖桐自打在馨贵人那里知道了魏皇后死亡的真相以后，便在心里埋下了一颗名为憎恨的种子，她恨温贵妃，恨宁嫔，也恨朱鸣，只是现在温贵妃和宁嫔她动不得，而这朱鸣刚好落到了她手里，她自然是忍不了。
楚栖桐轻轻的拍了拍宁妆魇的手，她又安抚了宁妆魇几句，然后她对着宁妆魇伸出了手，她说：“魇魇，我想再用用你的匕首。”
本来楚栖桐也没打算要宁妆魇的匕首，只不过她今日出来的时候穿的是便服，头上也只绑了一条发带，她摸遍了全身也没找到一件利器，于是她只得对着宁妆魇伸出了手。
宁妆魇的神色有些犹豫，但是对上楚栖桐的目光的时候，她终于还是递出了自己的匕首，楚栖桐一直强调自己不是个温柔的姑娘，以前宁妆魇从没信过，可今日见识到楚栖桐的行为以后，宁妆魇才真正的信了，正如楚栖桐所说的一样，哪怕剜了朱鸣的眼睛，楚栖桐的手都没有丝毫颤抖，她的目光也格外的镇定就好像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一般。
尽管已经将匕首递给了楚栖桐，宁妆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见楚栖桐朝着朱鸣走了过去，宁妆魇伸手攥住了楚栖桐的手，她又要伸手去拿楚栖桐的匕首，可是楚栖桐却躲开了她的手，宁妆魇轻轻的叹了口气，她放柔了声音对着楚栖桐哄道：“画画，你把刀子给我，你想做什么，告诉我，我替你做，你在一边乖乖的看着，别让血弄脏了你的手。”
楚栖桐摇了摇头，她轻轻的拨开了宁妆魇抓着她手腕的手，真的沾血沾的多了，楚栖桐反而喜欢上了浓烈的有些刺鼻的血腥味，当血腥味萦绕鼻尖的时候，楚栖桐总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放松，更何况朱鸣就在她面前，她又怎么能假手她人？
楚栖桐没有再接宁妆魇的话，她走到朱鸣的面前，伸手拿出了塞在朱鸣嘴里的布条，她轻轻的笑了笑，牵动了眼睛里几乎入了骨髓的凉薄，她说：“疼吗？”
这句疼吗，楚栖桐问的自然是朱鸣的眼睛，楚栖桐的声音虽然阴沉，却也带着年轻女子惯有的清脆，朱鸣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自然是能隐约猜出来楚栖桐年龄不大的，可是方才楚栖桐的行为又让她感觉不到半点年轻姑娘该有的感觉。
起初朱鸣以为楚栖桐应该是同宁妆魇一样是个年纪不大却杀人如麻的姑娘，才会这般镇定，只是楚栖桐靠近的时候，朱鸣却在楚栖桐身上感觉不到半点内力波动，就连楚栖桐的匕首刺进她的眼睛时，用的也都是蛮力。
本来朱鸣倒是有信心自己可以猜出楚栖桐的身份，可是现在她又不确定了，且不说她从来没听说过宁妆魇同哪位女子关系要好，单是这女子镇定自若的气势她就没见过江湖上哪个年轻女子能做的就是出来。
一只眼睛被活活的刺瞎了，朱鸣若是说不疼那定然是假的，可是有了刚才的教训，朱鸣也没有了刚开始的气势，一时她倒是不敢随便开口接楚栖桐的话了，眼睛受伤留下来的鲜血已经在朱鸣的脸上凝结出了两道干巴巴的血痕，楚栖桐手里的匕首又放在了朱鸣的另一只眼睛上，她说：“你喜欢研制毒药是吗？若是我将你两只眼睛都毁了，你还能弄出毒药来吗？”
楚栖桐同朱鸣说话时说的是个问句，只不过她却没有等朱鸣说话的意思，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了几分，隔着纱布，朱鸣便可以感觉到刀尖带来的疼痛。
确实，在江湖上，朱鸣赖以为生的手段便是那些毒药，若是楚栖桐真的毁了她两只眼睛，就算她有幸回去了，恐怕也会死在别人手里，毕竟这么些年她靠贩卖毒药确实得罪过不少人。
不过楚栖桐嘴里的“毒药”二字也算是给朱鸣提了个醒，从楚栖桐的语调里，朱鸣不难听出恨意，她想楚栖桐大抵就是哪个被她的毒药所害了的人。
朱鸣本来想趁热打铁想想她近日来把毒药卖给了那些人，好由此来推断出楚栖桐的身份，可是楚栖桐手里的刀尖就抵着她的眼睛，在这种情况下她却是没有办法多想。
如宁妆魇所说的那般，朱鸣确实是个贪生怕死之辈，但是再贪生怕死她也是个四五十岁的人了，在江湖上也算是老资历了，若是让她当着宁妆魇这么个小辈的面给一个身份不明听声音还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求饶，她也是做不到的，于是朱鸣只是咬着牙，没接楚栖桐的话。
楚栖桐手里的匕首在朱鸣眼睛上停留了一会，却没有刺下去，最后那匕首竟然被她从朱鸣眼睛上拿开了，她将匕首放在地上，然后伸手解开了蒙着朱鸣眼睛的黑纱布。
黑纱布被楚栖桐拿开的时候，朱鸣用仅存的一只眼睛终于看到了毁了她眼睛的女子，那姑娘确实如她想的一般年纪不大，穿了件桃粉色的衫子，眉眼精致的像极了一幅簪花仕女图，只不过桃粉色这般温柔又烂漫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竟然带了几分的冰冷，让朱鸣罕见的有了背脊发凉的感觉。
自打自立门户了以后，已经多少年了，朱鸣还从没再怕过谁，可是今日在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朱鸣却体会到了久违的恐惧感，朱鸣盯着楚栖桐的脸看了好久，却一点儿也没再楚栖桐脸上找到半分熟悉的痕迹，她自认自己应该是从来没见过楚栖桐的才是，可是在楚栖桐的眼睛里她却分明看见了深入骨髓的恨意。
朱鸣的目光落在了被楚栖桐放在地上的匕首上，眼见着现在楚栖桐似乎没有要动她的意思，她才小心翼翼的开口试探着问道：“我自认没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同我何怨何仇？要找人把我绑来这里这般折辱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