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妆魇绑了朱鸣过来,既没堵了朱鸣的嘴也没堵了朱鸣的耳朵,对于楚栖桐和宁妆魇的对话,朱鸣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本来朱鸣想听听那个让宁妆魇口口声声唤作宝贝的人是谁,说起来朱鸣纵横江湖的这么几年,也确实得罪了不少人,这次被宁妆魇绑住的时候她便知道自己或许是栽了,但她朱鸣好歹也是个有名有份的人,她自认是没得罪过宁妆魇,哪怕是栽了,她起码也得知道那宁妆魇到底是为了谁绑了她。
可是现在朱鸣却没办法再面不改色的听下去了,朱鸣用力甩了甩头,倒是真的让她甩开了楚栖桐的手,她不知道宁妆魇在什么位置,于是便盲目的冲着正前方吼道:“宁妆魇你个贱人,你有本事抓了老娘来,怎么没本事把老娘的眼睛露出来?”
说起来若不是知道了朱鸣的身份,单是看朱鸣的表现,楚栖桐真看不出来她哪里像个名门望族出来的姑娘,就说话时唾沫星子四溅的模样,便像极了一个乡野村妇。
楚栖桐着实有些受不了朱鸣一口一个“贱人”的叫宁妆魇,本来见到朱鸣的时候,楚栖桐心里对该怎么处置朱鸣已经有了计较,可是听到朱鸣骂宁妆魇的时候,楚栖桐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内心深处的暴戾因子,断脉匕在楚栖桐手里转了个圈,刀尖终于还是对准了朱鸣,只不过楚栖桐手里的刀尖指着的是朱鸣的眼睛。
楚栖桐握着断脉匕,刀尖隔着蒙着朱鸣眼睛的黑纱布缓缓地勾勒出了眼珠的弧度,即使是隔着纱布,朱鸣也能感觉到刀尖上传来的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机灵,感觉到刀尖距离自己近在咫尺,朱鸣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了。
方才听了宁妆魇和楚栖桐的对话,知道拿着刀的人不是宁妆魇的时候,朱鸣心里微微的松了口气,虽然还不知道她到底得罪了宁妆魇身边的谁,可是听着宁妆魇叫那个人宝贝儿,朱鸣便先入为主的以为那人该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可是现在朱鸣却怕了,那刀尖指着的地方还有女子说话时波澜不惊的语气,怎么看也不像个弱女子能做出来的。
宁妆魇的手绕过了楚栖桐的腰,她拦着楚栖桐,姿态慵懒的将下巴放在楚栖桐的肩窝上,她说:“您说笑了,我早就说过了我宁妆魇就是个阴险小人,也没什么本事,您落到了我手里,除了自认倒霉也没别的法子了,不管一会发生了什么,您都咬咬牙咽下去吧。”
几乎是宁妆魇的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楚栖桐手里的刀尖也刺了下去,刀尖穿透了黑色的纱布,直接没入了朱鸣的眼睛,鲜红的血渗透了纱布,顺着朱鸣的眼睛流了下来,楚栖桐的匕首刺下去的时候,为了防止朱鸣尖叫,她的另一只手则捂住了朱鸣的嘴巴。
楚栖桐的动作太快,快到宁妆魇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宁妆魇回过神来的时候,浓烈的血腥味已经在空气中挥洒开了,还有血液顺着朱鸣的脸流到了楚栖桐捂着朱鸣嘴巴的那只手上,在楚栖桐的手心
晕染开了一朵血花。
“画…画画!”宁妆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她甚至忘了叫楚栖桐宝贝,画画二字没有防备的脱口而出,话说着宁妆魇手上用力,揽着楚栖桐的腰转了个圈把楚栖桐扯到了自己的身后,然后她手上动作也不慢,撕了自己衣服的一角塞上了朱鸣的嘴。
做完了这一切以后,宁妆魇才转过身面对着楚栖桐,她抓起了楚栖桐那只染了血的手,拿出一方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去了楚栖桐手上的鲜血,再然后她从楚栖桐手里拿过了自己的断脉匕收了起来,张开双臂将楚栖桐揽进了怀里。
鼻尖萦绕着的是散不去的血腥味,心里是被仇恨侵蚀的凉意,身上则源源不断的传来宁妆魇的温度,让楚栖桐的心微微有了些许动摇。
宁妆魇的手一下下的拂过楚栖桐的长发,她的声音温柔的在楚栖桐耳边道:“画画,不怕不怕,没有事的,我在。”
见过楚栖桐动手伤人的人有很多,宁妆魇是第一个见她双手染了血以后马上将她扯进怀里的,也是第一个感觉她会害怕便小心翼翼安慰她的,楚栖桐想,若是自己早一点遇到宁妆魇,那自己会不会便还是个没体会过人情冷暖的小女孩?只不过这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她也极庆幸自己是在现在遇到了宁妆魇,虽然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强大,可是起码她能照顾的好自己了,也能用自己的努力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了,不会给她爱的人添麻烦了。
楚栖桐一直不说话,宁妆魇揉着她头发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屋里的血腥味愈发的浓烈了,楚栖桐收起了自己心里的思绪,她握住了宁妆魇的手,唇角也勾出了一个笑,那笑张扬又凉薄,更多的是经历了鲜血才能表现出来的嗜血和冷漠,完全找不到她之前温婉端庄的影子。
楚栖桐拉着宁妆魇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上,她说:“魇魇,你看着我,今天的我才是真正的我,你摸摸我的手,不抖,我不怕。”
宁妆魇没回话,她的手在楚栖桐脸上划过去,最后她反握住了楚栖桐的手,紧紧的将楚栖桐的手攥在手心里,哪怕楚栖桐一遍遍的说着不怕,宁妆魇也没放开楚栖桐的手。
楚栖桐任由宁妆魇拉着,她的思绪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她第一次握刀子的时候,那次程雁昭也是握着她的手,只不过程雁昭没问她怕不怕,只是告诉她“这样做才是乖孩子”。
再后来,楚栖桐在程雁昭手底下见识到了太多的血腥,她也变得愈发的凉薄冷漠了,鲜血与她而言不过是一种颜色一种味道而已,并没有什么别的过多的感触,似乎她本来就该这样,冷漠凉薄,没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