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道声线低醇的男声。

    清冽中无端轻浮。

    “我们公主惯踩软凳下轿,没有则不下,你们胤国想来是疏忽,连轿凳也未备好。”

    “胤国待之道如此怠慢,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如我们打道回府算了。”

    他掀开帘子,从里面出来。

    面容清冶俊秀,身形出挑,有一双极为好看的狐狸眼,月白色衣袍缀上浅青色竹叶纹路,举止文雅言语轻佻。

    对谢孤欢颔首行礼。

    随后扯了扯领口,脖颈上露出暧昧不清的痕迹,把胤国大臣看得倒抽冷气。

    简直过分!

    光天化日之下,这位拎不清事的公主居然与人苟合,让下属踩在他们头上,纯属把他们的脸摁在地上摩擦。

    哪个轿辇不是自备脚蹬,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要挑一挑刺,实在欺他们敢怒不敢言。

    尉迟砚凉凉扫了一眼他的脖子,虽刺眼可不甚在意,不过是不知廉耻的公主罢了,对他身后半掀的帘子道“是本王疏忽,若是公主不介意,本王可派人暂做公主的轿凳。”

    二皇子一派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看戏。这位公主性子恶劣,贸然攀上去,不见得会有好果子吃。

    若是不顺其意,反将其惹恼,那可就好玩儿了。

    “公主金贵之躯,谁能与之比拟?岂能随便容忍不三不四的人做她脚下之石。”

    男子狐狸眼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尉迟砚身上,眼神挑剔“依在下看,在场之内,恐怕只有摄政王殿下可以勉强屈就,您认为呢?”

    群臣怒目而视“你!”

    不过是位分低下的男侍,平日里不会有胆子以下犯上,而今当众直指摄政王,背后是谁撑腰不言而喻。

    尉迟砚指腹摩挲,眼神愈发凉。

    这可不是涉及个人尊严问题。

    周芸儿面色不悦“你们公主还未说话,岂容你出言无状。难道晋国随随便便一个下人,也能越过主子颐指气使了?”

    “你是哪位?”男子眼神微斜。

    周芸儿挺直脊背,温和却铿锵有力“我乃胤国华容郡主。”

    模样还有几分骄傲。

    她与摄政王已经站在一条绳上,虽迟迟未能攻克他的心,但他们利益相连,自是有底气。

    “郡主?”男子作状想了想,颇为遗憾,“没听过什么乌鸡鲅鱼的小地方郡主,在下只知道我们永凰公主名号。”

    一口一个永凰公主,倍为推崇,无声耳光狠狠扇在周芸儿脸上。

    却又不敢发作。

    她已经习惯受人追捧,鲜少受气。

    对方是永凰公主,不说位分大过她,仅凭她身后的晋国两字,都不能与其抗衡。

    “太子殿下,此乃涉及胤国尊严,公主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妥当?”周芸儿企图从谢孤欢这里下手。

    谢孤欢低浅一笑,雪色下颚是冷柔的弧度,语气不容置喙“舍妹偶尔会耍小脾气,性子不坏,郡主莫要计较,孤也见怪不怪了。”

    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笑意里暗含无底线宠溺。

    这还不坏,就差把恶劣写头上了!

    偏偏太子欢还百般默许。

    两国因下轿之事僵持不下。

    无形之中火药味十足。

    永凰公主明摆着要摄政王屈就,否则不会下轿,态度温软强硬。

    还从来没有人能让他们高不可攀的摄政王低下头颅,晋国非要往铁板上撞吗?

    若永凰公主日后嫁到胤国,还得仰仗摄政王鼻息,现在就如此放肆,不怕睚眦必报的摄政王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