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蹶不振,总是握住他的手无声安慰,把他从自暴自弃中拉回,听他那些不太好的过往。
后来怕那时身为将军的他尊严受损,她便一直瞒下此事,只回府和娘悄悄说过。
等他后续回侯府养伤,他却把她当做那些攀权附贵的女子,屡次避而不见。
索性也就作罢。
尉迟砚眼前全是血,未知的恐惧瞬间把他淹没,再也抓不住流沙逝去的她,看她从掌中慢慢消散。
跛腿疼痛袭来,可他顾不上其他,手掌不仅擦不尽她的血,心脏也如凌迟般,受母蛊绞嗜。
浑身冷汗颤疼,几乎发不出声。
“晚晚......”
他本能唤她名字,嗓音不再阴戾,眼底突然心慌失措,紧紧拥住她。
如同拥紧一块即将消散的稀世珍宝,生怕从此失去。
可玉晚最后的字没能说出口,还是晕死过去。
尉迟砚无心去想她说的什么,心口猛然缺失了一块,再也无法愈合。
看她吐血病弱,他比她还难受万分,这一刻恨不能替她承受。
“王爷,玉夫人她......”
医师摇头叹气,收回把脉的手“夫人只剩三日时间,情绪过激下体内蛊虫躁动,您越靠近她会越难受,若您想她好受些,那便只能暂且离玉夫人远些......”
按照王爷的性子,怕是不会同意。
尉迟砚眉梢阴寒迟迟不化,闻言悄然捏紧拳头,狠戾危险质问:“你不是说没其他副作用吗?为何现在......”
为何现在连靠近也不能。
医师解释:“世间蛊本就千变万化,非常人所能控制。”
一旦使用,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王爷不会不明白。
“那可有办法解蛊?解蛊后她......”尉迟砚突然痛恨让她用蛊的决定,整个人迷失在黑浓的雾里,踟躇不前。
“蛊虫属南疆产物,此距南疆千万里,来回之际玉夫人怕已来不及。”医师如实说道,“而且夫人死症根源并非蛊虫,她本就精元枯竭命不久矣。”
何况蛊虫向来无解。
她还是逃不过必死的结局。
尉迟砚身形微晃,体内力气仿佛抽干,喉咙发不出声,最后只得干涩动唇:“下去吧。”
不知是否受情绪影响,那条跛腿愈发寒痛,脚底筋脉扭曲,唇色渐渐发白,如坠数九寒天。
可他浑不在意。
比起她,这点痛不算什么。
尉迟砚缓缓靠近床边,垂眸盯了玉晚半晌,伸手去碰她的脸,半空中顿了顿,还是选择收回,看向她微弱起伏的心口。
心脏处传来的绞痛,呼吸猛然一窒,喉咙发酸,连带着眼底也干涩起来。
“晚晚,你方才,想同本王说什么?”他眉眼阴郁,十分艰涩开口。
可床上的人并未回答。
他不知道答案,莫名一阵心慌。
她为何提及青云山……
难道……
他不敢往下深想,尉迟砚别无他法,避免体内蛊虫反噬迫她难受,只好转身出去,离她远些。
一开门,脚步顿住。
秋棠院的梅花尽数凋谢,只余若白若紫的菊棠次第开放,恍然间,竟觉凄凉如秋。
一颗心沉沉下坠,难言的恐慌把他裹住,黏在脚底越陷越深,无法抽离。
耳边回响着玉晚无论失忆前还是失忆后都问的一句:“王爷爱我吗?”
好似当年那个灵动纯善,没受任何磋磨的少女,与历尽千帆后的女子同时对他发问。
逼迫他说出心底的答案。
若是爱她,为何要伤她?
他配吗?他不配啊。
尉迟砚眼皮微颤,目光晃了一眼凋落的梅树,握紧拳头,一股难言的低沉把他覆没,最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