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青刚回到一大队,赵倩倩便迎上来,“队长,这是尸体前的那个紫色优盘,里面有一小段徐如山的录音。”
“放出来听听。”
一阵恐惧、后悔、害怕掺杂在一起的声音响彻在大队的大通间里。“我无耻,我卑鄙,我不是人,饶了我吧,我真的没杀梅思雨呀。不,不,不,我不好,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有罪,我罪该万死。”
音频就这么一点,但徐如山渗人的声音却在大通间久久回荡。
鲍青冷着脸,凶手录下这段话显示了凶手和雇主的张狂,他们在向社会宣示,也在向警方示威。
杨毅打来电话,汇报说:“徐如山的银行卡共计23张,经常使用的6张,其中两张在今天早晨9点13分、10点零5分时间点分别提取了2万元。他的卡要不要冻结?”
“不需要。你接着说。”
“我调取了两处的录像,肯定是一个人,男性,身高大约1米75左右,戴着长帽檐的高尔夫帽和宽大的黑口罩,只能看到一个侧脸。”
“把录像带回来,给技术部的人处理下。”
“好的。”
回到队长办公室,鲍青给孙大勇打了一个电话,问他那里的情况。孙大勇说小区的摄像头对着徐如山家的两处被破坏了,时间就在昨晚,一个被扭转了方向,一个镜头低垂,只对着地上,小区保安到今天早上才发现。宜山整个小区只有一个进出口,围墙旁的监控,没有发现有人偷偷闯入。我正准备查昨天下午到案发的所有监控。
手拿着一张纸的赵倩倩走进办公室,说:“头儿,我调取了徐如山的通话、记录,他有两个手机、两个号,应该一个是工作手机,一个是私密手机。目前查到的最后两个通话记录,一个电话是徐如山打给他妻子的,通话时长1分多钟。还有一个竟然张海健的,时间是11点03分,通话时长2分多钟。”
“不仅仅是最后两个电话,当天的电话和都要梳理一篇。”
“行。”
鲍青看着赵倩倩离开办公室,霍然想到张海健那天坚毅的表情,还有那句恶狠狠的话“你们如果不查,我一定会查下去的。”难道张海健认为妻子的死是徐如山所为,他雇凶作案,先打电话问徐如山一些事情,得不到答案后,他再拷问徐如山,最后报复杀人。
可是,张海健有那个本领吗?又有这个胆子吗?他一个骨科医生,到哪里去雇凶?又如何知道监控器的位置?
鲍青站起身,走向解剖室。
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章佩佩的声音响起:“你最好别进来,否则时间会更慢。”
鲍青苦笑笑,退了出去。
回到办公室,鲍青拿起桌上的车钥匙,他想去微光集团看看,尤其想去元宇宙机房看看。
微光集团仿佛一切如旧,蓝色的落地长窗在阳光下发着鳞光,敞开的大门,宽敞的大厅,给人一种开放、博大的恢弘感。
鲍青一走进大门,一位迎宾小姐迎上来,热情地问;“先生,您好,您是要办理元宇宙登录码吗?”
在大厅一侧,竖着一块广告牌,上面写着:“元宇宙办理处”,两个服务人员在忙碌着,旁边围了七八个人。
鲍青掏出证件,给迎宾小姐看了看。
迎宾小姐拘谨了,支吾说:“那……要我联系综合部吗?”
“你忙吧,”鲍青说,“我自己来。”
迎宾小姐走开后,鲍青拿出手机,打给上次接待他们的女秘书。
一会儿,一个身影跑出电梯,气喘吁吁地走向鲍青。
鲍青说又要给你添麻烦了。女秘书说应该的。鲍青问现在谁在主持公司工作,女秘书说是公司副董事长蒯鹏,腾飞元宇宙也派来了一个全权监理。鲍青问公司是不是马上要经历一场人事变动了,女秘书忐忑地说是的,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在电梯口,他们碰到了保安副队长李立,女秘书说正找你呢,我们陪鲍队长走走,李立点头。
鲍青问李立:“你是哪儿人?”
李立猥琐地低语道:“小地方的。”
“小地方又不丢人。”
“宜城的。”
“宜城,”鲍青笑了,“那我们是老乡。”
他们直接乘电梯上了18楼。
走近机房时,鲍青心里涌起一阵不安,他想再产生那一天的幻觉,如果还能产生,那说明幻觉的出现不是偶然的。他就可以看到梅思雨,知道她到底要向他说什么?
所有悬疑不就破题了嘛。
鲍青小心翼翼走近机房,站在防弹玻璃前,模仿玄幻小说中的桥段,闭上眼,放松心神,心里轻轻叫着梅思雨的名字,默默感受着。
女秘书和李立诧异地看着他,觉得今天的鲍青似乎十分奇怪。
鲍青又向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按在防弹玻璃上。
玻璃,柔滑坚硬,内部机箱上闪动着黄点、绿点和红点。
鲍青把另一只手也按在玻璃上,双手按在玻璃上,闭上眼,竭力放松心神。
他仿佛听到高跟鞋击打在磨砂板上的响声,那是梅思雨摇曳的身子走过来,那是他等在慕名而来茶楼的那一刻,但那种从远方走来的感觉却像不断回放的音像。
正走来,总是正走来。
鲍青明白,这才是幻觉,而那天不是幻觉,只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女秘书和李立看着神叨叨的鲍青,不便多言。
没有被电的感觉,没有梅思雨的脸,没有她机械样的目光,鲍青想,梅思雨是真的死了,不再会告诉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