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之重狠狠打了个寒颤。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若真是长公主,他张家也不能全无反抗的任其宰割!

    然而,张之重才刚迈出左脚,府门前的御林军突然纷纷从中央让出一条道。

    他脚步不由停住,眸光暗沉的看着门外。

    这个时候来的人……会是谁?

    下一瞬,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外,张之重眉头紧蹙,心头一跳。

    “是你!”

    来人穿着一身银色铠甲,身上佩刀与铠甲撞在一起发出嗡鸣声,叫人心中难安。

    来的正是司空默。

    他笑眯眯的,“张大人这是想去哪?”

    此前几个世家遭殃,所有人都知道司空默当了那位马前卒,如今京都世家已经默知司空默出现在哪个世家,那家必会遭难。

    张之重用力握紧了双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和颜悦色的问道:“久闻司空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不知司空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张大人可认识张守冲?嗯,旁人都喜欢称他为张员外。”

    张之重听到“张守冲”这个名字时还未有多大的反应,但在听见“张员外”三个字时,神色猛地一变。

    他难道出事了?

    司空默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浮现一抹厌恶,脸上玩味的笑隐去几分,冷淡道:“我的人在张员外府上找到一些东西,与张大人有关,还请张大人跟我走一趟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张之重脸色难看,“我是朝廷命官,没有证据,谁敢随意抓我?!”

    “我敢呀。”司空默翘起嘴角,眼中却一片冰冷,直接抬手挥下,“动手。”

    他慢悠悠道:“若张大人反抗,诸位可不忌刀剑,刀剑不长眼,张大人好自为之。”

    张之重险些气的仰倒,“你——司空默!你未免也太嚣张了!我在朝为官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连个正经官职都还未受封,凭什么抓我?!”

    司空默皱眉,嫌吵,直接扯下张之重一截衣袖把他的嘴给堵了。

    不耐烦的摆手,“废话真多,带走带走。”

    张家主心骨被带走,整个张家也乱了,司空默直接带人进去搜查。

    他抄家已经抄出经验了,没废什么功夫就在张家找到了想找的东西。

    而后,在之后的八家,他以同样的手段直接抓了当家人,直接搜府。

    这一夜,上三城的“热闹”直到天明才停歇。

    除却被围的九家,其他世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尽管自家没有被围,但被围的就是他们的邻居啊!

    他们躺在床上,好像还能听见隔壁人的哭喊声。

    最让众人焦心的是,他们有意想打探情况,但无人是放飞鸽出去,还是派人出去,都跟泥入大海一般杳无音信。

    一打听,才知道是上三城所有巷道,包括入宫的主街道,都有人守着。

    这些人,是驻守在外的司空默当初带来的兵。

    而司空默是长公主的人。

    得知今夜之事果真是长公主所为,众世家皆是寝食难安。

    煎熬了一夜,总算熬到天明。

    今日需上朝,众臣入了宫,决定先行发难。

    可没等他们开口,那个他们最不想看见的人就出现了。

    “诸位大人,好久不见。”晏姝缓步走近殿内,嘴角带着清淡的笑,“本宫可是时刻都记挂着诸位大人。”

    众臣心中暗暗咆哮。

    求你别惦记!

    面上讪笑着行礼。

    晏姝走到晏钰前方的位置站定,直接开口,“父皇,儿臣昨夜让人抓了几个人,该杀还是该流放,请父皇定夺。”

    众臣一惊,他们没想到长公主一开口就是直接处置昨夜所抓之人,她到底查到了什么?

    龙椅上的景皇也蹙眉道:“这些人犯了何罪?”

    晏姝抬头,眸光扫视一圈,用极淡然平静的语气道:“儿臣此番回京在冀镇遇到一个姑娘,本以为只是一件寻常事,不想寻着这根线,查到了更多事。”

    “儿臣查了包括张之重在内的九个世家,查到一件让人很疑惑的事……”

    晏姝停了一下,语气陡然冷下来,“这些世家家中账本上都多了一样东西——圈羊礼。”

    “请问诸位大人,有谁知道‘圈羊礼’是何物?”

    此话一出,殿内众臣小声议论起来。

    “什么‘圈羊礼’,从未听说过这个词,是什么买卖猪羊的雅称吗?”

    “长公主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

    众臣议论纷纭,沈季远、秦岭二人看着四周的同僚,想到“圈羊礼”代表什么,胃中禁不住一阵翻涌。

    “没人知道吗?”见没有一个人开口,晏姝脸上露出一抹可惜之色,“本宫还以为诸位大人都知道‘圈羊礼’呢,既然不知,就由刑部尚书耿大人来给诸位大人解惑。”

    耿尤被点名,当下从朝臣中站出来,威严的面容冷肃,“请皇上允许带人证入殿。”

    景皇沉声道:“准。”

    话音落下,殿外就响起数道脚步声,数名禁军带着五六位身形单薄的女子入殿。

    众臣都不由蹙起眉头。

    朝堂重地,怎能随意带人入内?

    不等他们开口谴责,几位女子已经跪下来,磕头哭求,“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求皇上为民女做主!”

    其中一名女子膝行几步上前,抬头怨愤道:“皇上,民女乃冀镇荷塘村人,被张守冲五十两银子强买入府,受尽他的变态折磨。”

    “民女昨日实在忍受不了出逃,竟意外撞见张守冲与张府管家谈话——”

    “他们说,‘这次的货不够多,只能紧着最上头的几位贵人,那几位贵人玩的狠了些,只能送好货’,民女原本不知他们此话是何意,可没过多久却亲眼看见张守冲将几个被绑住了手脚,堵了嘴的少女藏进了运盐的马车内……”

    “他们说……这是给贵人们准备的‘圈羊礼’。”

    晏姝看着女子声泪俱下的哭诉,眼眸闪动。

    此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司空默他们救下的许家姑娘。

    她原本怜惜她身受重伤,没打算让她现在出面做证,可这位许家姑娘昨夜醒来,得知被她所救,得知她需要人证,便不顾任何人劝阻连夜入京。

    她对师玉衡说了一句。

    “我侥幸活了下来,便要有活下来的价值,我想报答长公主殿下的救命之恩。”

    是以,师玉衡再没有拦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