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渊双手捧着画,仿若世间珍宝。

    感动吗?不敢动。

    白天大哥考教学问,夜深人静祖父入梦考教学问,可还行?

    终是白天黑夜都不能休息了。“小渊啊!祖父问你大学之道在于明德是何意啊?”

    ——谢。

    画后是一方方正正的暗室,不大只能放下一个盒子。

    柳泽楷伸手拿出黑盒子,放到桌子上。

    拿出帕子擦擦手,确定手上无一丝一毫灰尘后,郑重的接过了画,又挂了回去。

    反复调整位置。“祖母的画像必须对着书桌,确保祖父一眼就能看见。”

    祖父搁哪呢?

    不是在奈何桥桥上,苦苦等了十来年了嘛!

    谢凌渊拽拽身上的披风。“阿嚏…大哥

    让你说的我有点冷。”

    “阿嚏…阿嚏…”树上…耳力极好的仇久,也被吓冷了。

    昨天晚上他俩刚送走二十来个人。

    柳泽楷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啪”一声,打开了黑盒子。“看看吧!这是祖父留给你的。”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祖父的疼爱有没有?没有。

    谢凌渊以为是一沓银票,结果是一沓身契,还有书信。

    “这是…我x。”看见上面内容,谢凌渊忍不住爆粗口。

    “啪…”柳泽楷一巴掌呼在他背上。

    “请太子殿下恕罪,微臣情难自控。”柳泽楷是儒师从不打人,除非忍不住。

    不怪谢凌渊骂娘啊,一沓纸庶舅和庶姨们的卖身契,任谁见了不得高喊一声……刺激!

    让自己姑娘儿子签卖身契?

    谢凌渊举起大拇指,“我都不知道该夸祖父绝情还是有情了。”

    对庶出子女绝情,对嫡出子女有情!

    “想什么呢!他们本来就不是柳府血脉,只是祖父在外面抱养的孤儿。”

    “啊?”真刺激——

    “祖母知道吗?”谢凌渊握着手中的身契。

    “祖母不会在意。”柳泽楷摇头,“或许猜到了。”

    “祖父说祖母不应该是内宅女子,是他困了她一生!可他不悔。”

    原话是——不后悔遇见她,不后悔困住她。

    不能执手,相忘于江湖,柳家云城做不到!必须强行牵手。

    谢凌渊拍拍柳泽恩的肩膀,“大哥你同祖父很像。”

    柳泽楷“啪…”一声打掉谢凌渊的手,“别埋汰我,我没纳妾也没有庶子。”

    “……”

    谢凌渊后知后觉的发现,没有他庶出三舅的身契。“没有三舅的身契?三舅是祖父的亲生孩子?”

    “是。”柳泽楷点点头。

    谢凌渊满脸歉意,“大哥!刚才是弟弟说错话了。”

    柳泽楷脸色不虞。“请太子殿下谨言慎行。”

    柳泽楷又崇拜又看不上祖父。

    只有祖父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谢凌渊懂了。“所以三舅被过继出去了?”

    柳泽楷点点头。

    书房久不来人,并未点炭炉子。柳泽楷拽拽身上的披风,把身契抽走露出一封信。

    “请太子殿下过目!阿嚏…”

    信上的火漆还在,谢凌渊惊讶道:“大哥没看过?”

    “殿下把微臣当什么人了?阿嚏…”柳泽楷打开书房的门。

    “殿下慢慢看,微臣去寿康院等你。”

    柳泽楷严厉却不傻。

    兄弟情义师生关系都被西北风吹散了。

    不是银子…不着急。谢凌渊把信件和卖身契重新放回黑盒子里。

    对着树喊了一声,“仇久收好。”

    “殿下不好奇信件上的内容?”柳泽楷点点头,“不急不躁这样很好。”

    “谢大哥夸奖。”谢凌渊抿嘴一笑。

    好奇啥啊?

    祖父情史——还是—[小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怎么看?写完烧给我,祖父在奈何桥上等。]

    谢凌渊抖了一抖。“大哥,咱们同去。”

    ——

    寿康院中。

    柳老夫人歪在榻上,一名眼生的婆子守在旁边。

    地上还跪着一人。

    赫然就是已经“暴毙的”太子府侧妃柳青儿。

    “砰…”“祖母救救青儿!”柳青儿一头磕在木板地上。

    柳老夫人似笑非笑,“钻狗洞?青儿你可真是出息了。如果不是被旺财发现,你还想做什么?

    在井水里投毒?还是埋一封通敌卖货的书信?诬陷柳府有不臣之心?

    说出来听听,让老娘开开眼界。”

    柳青儿茫然的抬起头,“什么?投毒,书信?”

    她居然没想到?…啊。

    柳青儿垂目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她自以为掩饰的很好。

    “弄死吧!”柳老夫人指着地上的人。

    “是。”婆子撸起袖子,手指咯咯作响。

    老老夫人眼里的冷漠无情不作假。

    让柳青儿害怕,这样的祖母她从未见过。

    柳青儿看着越来越近的婆子。

    大喊出声:“祖母我是你和祖父最疼爱的孙女啊!你不能这么对我,祖父会怪你的。

    他会来找你的!”

    “老身左青龙右白虎牛头在胸口,我会怕他?”柳老夫人嗤笑一声。

    婆子越走越近。

    柳青儿退无可退,门口也守着两个膀大腰圆壮硕的婆子。

    踏娘的手里还拿着匕首。

    柳青儿泪流满面了,“祖母,我才是你最亲近的孙女啊!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咱们都是张家人。”

    柳老夫人摇摇头,“你自己又蠢又毒别带上我,此张非彼张。

    你的张——不是我张落尘的张。

    你们张家的恩情,柳云城那虎逼已经还完了。我不在欠你什么了。”

    什么此张非彼张?

    柳青儿一句也听不懂,她才知道祖母叫张落尘。

    柳祖母的眼神,犹如在看死人。“你同你娘不一样,你娘是真蠢,你是又蠢又狠。

    祖母老了!也许哪一天眼睛一闭就睁不开了。

    不想给柳家留着祸害和隐患。

    你知道吗?二丫头。

    我已经给过你三次机会了。

    凌渊不是狠心的孩子,只要你好好的,自然有一份好前程。

    你呢?送他一顶帽子?还是绿的。

    还跟曹氏的儿子搅和在一起。”那是他的杀母仇人啊!

    “你有嫁妆后半生也无忧,为何要钻狗洞回柳家?”

    脸生的婆子一双手快如闪电,柳青儿两只胳膊瞬间脱臼,耷拉下来。

    柳青儿还来不及痛喊,嘴里就被塞了一颗药丸。

    瞬间就没了声音。

    柳老夫人厉声道:“二丫,好好搜搜。”

    “是。”脸生的婆子一顿摸索,还真摸出一包药。

    “当家的是浪里仙。”顶级春药。

    给柳祖母气笑了,“青儿真不愧是张家的子孙,一脉相承!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钻狗洞,就为了睡男人。

    谢凌渊又不是天上谪仙人,睡了他?你能飞升成仙吗?

    还是能长生不老?

    你都对不起柳云城那死鬼,对你的期望。”

    柳老夫人捂着头,“给她送回张家,让张家人好好看着。”

    “呜呜呜!”柳青儿摇头,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