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长生看着婆孙俩,“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保密。”婆孙俩异口同声。
……
整个队伍都在生火做饭,那些被救回来的人蜷缩在角落里,闻着那食物的香味,只觉得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只是,没有人上前乞讨。
他们的内心被无尽的悔恨淹没。
若当初他们不是眼皮子浅,听信王家和跟他走,这个时候跟着盛长生吃饱饭的人便是自己。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他们任由自己被强烈的饥饿感折磨、吞噬,也不哼一声。
是赎罪也好,自虐也罢,只一心降低存在感,也不朝那边多看一眼。
哪知盛长生一家吃完饭后,他又吩咐赵玉兰熬两锅粥,说要分给他们。
大家都惊呆了。
有个妇人红着眼眶说,“生哥儿,你用神药救了我们,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不用再给我们食物……”
盛长生摆了摆手,“好歹是一条条人命,我不想在我跟前没了。吃完这一餐粥,天亮后咱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你们好好活下去,以后各自安好,能不见就不见吧。”
尽管他一副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但是大家都被他感动,红着眼,怔怔地看着他。
有个汉子鼓起勇气问,“生哥儿,那我们以后可以跟着你吗?”
“不能。”盛长生拒绝得彻底。
这些人都很失望,但是可以理解。
“生哥儿好心必有好报,以后你一家子会越过越富足的。”一名老汉老泪纵横,“只是生哥儿,你要接济我们,就把米给我们自己煮吧,你媳妇操劳了一日,不用麻她了。这米多少斤,我们都记在心里,他日再重逢,我们将十倍百倍奉还。”
“也行,把米和锅都给你们,让你们自己煮了分了吃。至于还不还,以后再说吧。”
盛长生扫了一眼,对大概人数心里有了个谱。
有些人趁着混乱逃了,有很少一部分人死了,忽略王家的和县丞他们,现场剩下的还有七八十个人左右。
“给你们留四五十斤米够了吧?”
那老汉连忙说,“不用,不用这么多,给个十斤,让我们喝口米汤就成。”
“吃饱饭才有力气逃命,给你们就拿着。”盛长生走到自家放行李的牛车前,搬下来半袋子大米,提过来给那帮人。
又把自家的大锅提来,“你们自己煮吧。”
说着不等那些人道谢,他便转身回了自家队伍里,对张老太说,“娘,咱们抓紧时间睡一会儿,天亮了就得赶路了。”
张老太精神得很,“你睡你的,我和孙女唠会儿。”
她抓着盛佳宁,往一旁的小树丛里走去。
“这婆孙俩又在嘀咕什么呢?”
盛长生笑着摇摇头,找了处平整的地方铺上草席,抱着小儿子躺下了。
四郎睡觉不踏实,他抱走,赵玉兰就能睡个安稳觉。
说来也奇怪,盛四郎跟着赵玉兰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撒尿,各种作,就没有个消停的时候。
但要是跟着盛长生,他就老实得不行。
可谓是一物降一物,他太过皮实,也只有他老爹能压制住他。
这边张老太按奈不住问盛佳宁,“乖孙女,是不是还有从那狗官那儿搜到的宝贝没有拿出来?”
“奶,你怎么知道?”盛佳宁从背后的树丛拿出一挂猪肉,“奶,给。”
“这么多肉?少说也有二十斤。”张老太伸手接过,笑得合不拢嘴,“我用盐巴腌着,咱一天切半斤吃,都够咱吃好久了。”
说着她转到盛佳宁身后的树丛,“我看看你还藏了什么好东西。”
在那儿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有。
她一脸狐疑的看着盛佳宁,“丫头你会变戏法不成?”
孙女随手就能把东西拿出来,她去找却什么也找不着,这有点邪门啊。
盛佳宁暗暗好笑,“奶,哪有那么玄乎,我不过是事先把肉放树丛里藏起而已。”
“你这傻孩子,也不怕蚂蚁和虫子吃,直接放车里多好。”张老太不死心又翻了下树丛,“真没有别的东西了?”
“奶,还有一盆糖水,我方才咱车上了。”盛佳宁停顿了下,“奶,那糖水能不能不给表婶他们一家喝啊?就咱们还不够喝的。”
张老太想也不想的,“那就不给。”
盛佳宁没想到老太太答应得很快爽快,愣了下,又说,“我不喜欢表婶。”
张老太撇了撇嘴,“那个多嘴贪吃的货,狗都不喜欢她。”
盛佳宁一愣,冲老太太甜甜的笑了笑,“谢谢奶。”
张老太莞尔,“傻丫头,我可什么都没干,当不得你的谢。”
盛佳宁伸手挽住她的手臂,“奶是世上最好的奶。”
张老太神色有些不自在,嘴角却压不住的上扬,捏了捏她的脸颊,“油嘴滑舌的,跟谁学的?”
“这是我自己想的呀。”盛佳宁撒娇,“奶,咱们喊上弟弟,偷偷去车上喝糖水吧。”
张老太摆手,“你们喝,我肚子饱着呢。”
盛佳宁微微嘟嘴,“奶,你不喝我们也不喝,把糖水放坏了去。”
“哎呀,你个小丫头……”张老太拿她没辙,便同意,“你去喊几个弟弟,我先去把猪肉腌起。”
“好。”
张老太提着一挂猪肉喜滋滋的走了,盛佳宁回到队伍里,把大郎、二郎、三郎喊过来,小声的说了几句,然后一起走向牛车。
冯氏直觉得这几个娃儿背着大人定是在弄什么好东西,下意识的抬脚要跟过去,张老太轻咳一声,然后冷冷地挖了她一眼,“侄媳妇,你如果不忙,帮我收拾下碗筷吧。”
老太太板着脸的样子有点吓人。
而且,自己全家现在都靠盛长生接济,晚饭是赵玉兰煮的,让她收拾碗筷也很应该。
冯氏讪讪然应声,过来帮忙。
“你一会儿洗了碗就睡吧,明日还得早起赶路。”张老太留下这么一句话,也径自走了。
她眼睛直勾勾看着,真的很想追上去看看。
她婆婆陈氏咬牙怒骂她,“作死啊你,让你洗个碗而已,你这都不肯,你是想老太太把咱全家踢出队伍你才甘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