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太气得跳起,“我呸!老娘我这辈子积的德够多了,用不着你操那份闲心!这地儿是我生哥儿找的,屋子也是他和他姐夫建的,你一家子给我滚。”
里正敲了敲烟杆,说了,“昨晚上连夜赶路逃命,累得够呛你们还吵吵,就不能消停会儿?”
盛利老娘不吭声,心里愤愤然。
那盛长生原先是个地痞混混,他脱衣服她儿媳瞧着恶心,说他两句怎么了?
这张老太不依不饶的闹,比她儿子还无赖!
还敢提她儿子是读书人,要个个读书人都像他那样,这天底下成什么样儿了!
要不是现在没地儿去,她准得带一家人走了。
张老太心里头也委屈难受。
要按她说,就她家和女婿家走得了,这些人爱死不死,她管不着。
她都苦了大半辈子,现在有口吃的还要顾及他们,气人。
生儿拿了神药救活那么多人,不对她说声谢谢也就算了,还说他的不是,气人。
这床铺弄得好好的,她家却只占那么大点地儿,一大堆人挤,四郎睡觉都贴到边边上了,气人。
等着吧,这万一蛮夷不打过来,不用跑路能回村了,那些人指定又怪她生儿。
越想张老太越心烦,“好心没好报,我家生儿是欠了你们的。”
苏有才的老娘苏母劝她,“老嫂子,生哥儿救了那么多人,这是积了大德的好事,大家心里头都感激着呢。你要是这么说,大家心里生了怨,那生哥儿好事不就白做了?”
张老太气苦,“是我生儿傻。我以前过得再难,日子再苦,谁拉过我一把?家里出了事,又有谁替我家出过头?”
苏母说,“眼下咱都这样了,你别想以前,往前看。都是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说这些不好。
再说了,你的性子我还不知么?刀子嘴豆腐心,就是你家生儿不告诉大家,你知道了,也会敲锣打鼓满村去喊的。
你这人啊,就吃亏在嘴上。明明对人家好,却硬要说气人的话,人家光记着你的坏,忘记你的好,你说何苦来哉?”
张老太撇了撇嘴,嘀咕了两句,便不再说什么。
外边在吵架,盛家四郎露出小肚皮呼呼大睡,睡得可香了。
盛长生和赵玉兰忙活了大半日,手上全是血泡,指甲都断没了。
到了晚上,总算给盛佳宁建好了一座树屋。
盛佳宁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流,就连赵玉兰提出让她带四郎睡上边,晚上四郎尿床了让她给换,她也同意,不住点点头。
盛大郎兄弟、几个老表、甚至两个姑姑都有上来参观过。
“哎呀,还给你开了个小窗,晚上指定很凉爽。”
“你给烧些艾草,预防有蛇和蚊子。”
大家都觉得很新奇,东摸西摸,又很羡慕她有这么用心对待她的父母。
晚上大家都睡了,赵玉兰和盛长生到树屋和闺女聊天。
赵玉兰将声音压得很低,“我现在就犯愁,你表叔他们不刷牙不洗澡,跟咱们一个锅里吃饭,咱要得痢疾,那咋办?”
盛佳宁说,“老妈,咱生了病喝灵泉水就好了。我烦的是他们身上长虱子,头发又那么长拖到地面,一点儿都不卫生,瞧着就让人感觉浑身发痒。”
盛长生叹气,“你们女人烦恼的事永远只在表面。咱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赌场人和衙门的官兵追来。即便不追,衙门出一个通缉令,以莫须有的罪名通缉咱,那咱们也玩完。”
对了,他们得罪了县令,是官!
他派来的人都死了,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赵玉兰母女都傻掉了。
盛长生瞧见妻女都呆呆的,他推了推赵玉兰,“说话啊,傻了?”
赵玉兰怔怔地回神,气鼓鼓的,“你推我做什么!逃和不逃都得死,那咱还逃什么?原地摆烂算了。”
盛长生直往她心窝戳,“摆烂的结果,便是被蛮夷人抓走奴役、玩弄,到那时更生不如死。”
赵玉兰没好气地道,“那我先一刀噶了自己。”
“负气的话,就别说了。”盛长生声音压得更低,“我有个法子。我去绑了县令,逼他写下他犯下的罪状抓在手里,若他敢对付咱,咱就把这罪状递给朝廷。”
盛佳宁想说这法子好,但脱口而出的却是,“老爸,你先别轻举妄动。那些人莫名消失,县令估计被吓住了,一时不敢有所动作的。他若敢找咱麻烦,咱再弄他也不晚。”
赵玉兰也劝,“是啊老盛,还没到那一步,你别自乱阵脚犯糊涂。”
盛长生还想说什么,可瞧着妻女一脸担忧,他嘴张了张,终归什么都没说出来。
从树屋下去时,他看了一眼小黑,不死心又问,“我真的不能进入空间?”
小黑神色平静。
盛长生叹了口气。
见赵玉兰没下来,他又爬上树,问她,“还不下来睡?”
赵玉兰回他,“今晚我和闺女睡这儿。”
“你可拉倒吧,就巴掌大的地儿,闺女翻身都困难,你还要在这儿挤?”
“哎呀,你别管我。”
媳妇有些烦躁啊。
她也在担心吧?
早知道他不说出来了。
盛长生心里郁闷,默默的滚去睡了。
而树屋上的母女二人,鬼鬼祟祟的探头下来,确定他走了,才又悄悄的说,“妈,让我去,你在这儿陪小弟,不然他醒了哭,老爸会发现。”
赵玉兰急声道,“我说我去,你留在这儿。你小姑娘家家的,涉世未深,突发事件你应付不了。”
“我小我机灵,逃得也快。”
“你身量还没长开,瘦瘦小小的,太打眼了。你又见过县令,人家一看你身形准认出来。”
“……”
母女为谁去绑架,不,去找县令而争论不休,然后接收到小黑的意念:小主人跟我走。
赵玉兰顿时不干了,“为什么呀?你搞年龄歧视啊?”
小黑:“小主人有精神力。”
一句话让赵玉兰败下阵来。
她有点难过,絮絮叨叨的,“闺女,那里就是个龙潭虎穴,你个小丫头,去那里被人扣住了出不来,那怎么办?”
盛佳宁哭笑不得,“老妈,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能轻易困住咱们的地方吗?”
赵玉兰一怔。
倒也是啊,她们不管被关在哪里,只一个念头就能进入空间,再一个念头,便可以出现在任意地方,谁关得了?
这么一想,她心淡定了些。
“闺女,那你千万要当心,不要跟县令硬碰硬,也不要让他知道你是谁……”
话还没说完,跟前忽然就失去了盛佳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