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距离脖颈几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呵，来自奴隶区的人还给自己起上名字了。”卫兵收回武器，但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又是来偷东西的？”
方辰点头。
他看到尸体腕部戴着类似用来甄别身份手环，借助昏暗的烛光，上面依稀写了这么一个地名。
虽然不知道奴隶区18是哪里，但从“奴隶”这两个字和死者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个堪比地狱的残酷环境。
刀疤脸秉持着怀疑态度，继续盘问，“谁给你们的胆子居然敢挑贵族下手，活腻了？”
看来这个世界有着明显的尊卑关系。
在极端压迫下，为了生存做出什么事情都不稀奇吧。
方辰舔舔嘴唇，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因为……每天都吃不饱饭，实在太饿了，无奈之举。”
“吃饭？”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事，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你是第一天当奴隶吗。”
难道处在最底层的人甚至连一顿饭都吃不上？
倏地，刀尖直刺而来，抵在喉咙。
那尖锐的玩意只要再往里深入分毫，就能划破大动脉，届时他将因为大出血而死亡，没有半分缓和的余地。
男人握住刀柄，缓缓上移，将方辰下巴挑了起来。
“抬头，看着我。”
四目相对之间，那人投射过来视线夹杂着几分玩味和探究，目光不像是看一个人，更像在估量一件商品。
远方再次传来脚步声。
房门外依稀出现另一簇烛火，随着步伐声逼近，光线也越发明亮起来。
一个相同打扮的卫兵从门口探头，“别磨蹭，进贡快开始了，走吧。”
“这么快？”
刀疤男一脸不悦，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这才醒了一个，还有好些个没问。”
“这个是什么身份？”
“还能是什么，饿傻了的奴隶呗。”
“只要不是镜像鬼就成，都是自己人，留条胳膊惩罚一下就放了吧。”
“屁的自己人，老子跟这帮奴隶可不是自己人。”
交谈声渐行渐远。
方辰脸色越发凝重起来。
不愧是S级难度的副本，连个专门接待的NPC都没有，还得靠自己琢磨，上来就一连串惊险提问，看样子刚才的回答要是有个闪失，他估计就直接横死在游戏序章了。
不过听那俩卫兵的对话，就算目前暂时撑过去，要想离开地牢，还得卸条胳膊？
开什么玩笑。
随着尽头铁门重重合上，四周再次恢复安静。
方辰双手在背后摸索，发现麻绳绑得极为随意，卫兵们似乎对这钢铁囚笼很有信心，并没有在捆绑上多下功夫。
他屏住气，小臂绷紧，青筋暴起，随后狠狠一扯。
“啪”的一道细响，麻绳应声碎裂，单靠蛮力就强行挣脱了束缚。
重获自由后，方辰第一时间走向角落的尸体，仔细打量起死者腕部的手环。
借着昏黄的烛光，上面依稀写着奴隶区18—1号。
连个正儿八经的姓名都没有，他们的身份只配用数字代号称呼，难怪卫兵会嗤笑他给自己取名。
方辰思索片刻，将手环取下，收了起来。
此时，隔壁房间传来了几声哼唧，有人似乎醒了。
紧接着就听到洛川那大喇叭一样的声音。
“天杀的！这什么鬼地方！我身上有蜘蛛啊！”
“猪？哪里有只猪？”孟柒言迷迷糊糊转醒，也跟着尖叫了起来。
几秒后，接二连三的人被这高音吵醒，从不同地方传来了窸窣响动。
看来大家都被关在了一起。
方辰来到铁门前，双手拢在眼周，贴着玻璃向外张望。
正前方两米远是走廊的墙壁，受视野可见度影响，两旁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这里的牢房是单侧隔间。
按照声音远近估算，洛川在自己左手边第一个，孟柒言在右边稍远一些的地方。
“你们都没事儿吧？”方辰贴着门喊道。
“呀，方哥！”孟柒言语气透着激动。
“我还好，就是有点闷。”刘天源也醒了过来。
“我不太行……被绳子勒得头晕。”一道陌生的微弱男声，听起来年纪很小。
“你们都是第几次了啊，有没有新人？”中气十足的大叔音。
“这可是S级副本，要是卷入新人那对我们也太不公平了。”这是个略显霸道、御姐味十足的女声。
光听这句话都能勾勒出一个有着高傲笑容和冷艳目光的大美女。
“S级……我接的不是B级吗？”那男孩本就脆弱，这么一听快咽气了。
闻言，御姐发出了不可思议的嗤笑，“看难度都不会，你有脑子吗？才当深潜者？”
“我听说最近官网评级不太稳定，不会是跳级了吧？”
“别总想着甩锅好吗。”
交谈声从左右两边传来。
有人砰砰撞了几下铁门，锁链被晃得框框作响。
几秒后，男中音询问，“出不去啊，我第一次遇到这么炸裂的开场，我们目前的身份是囚犯？”
“恐怕比这更惨，奴隶听过吗？”方辰哑然一笑，他将先前的经历原封不动分享出来，包括镜像鬼这种前所未闻的词语。
兴许是意识到目前处境堪忧，气氛忽然沉了下去。
紧接着，右手边传来草堆发翻动的声音。
“天！你不说我还没注意，我这里也有一个尸体……呃，是尸体的半截胳膊，手环上面写着奴隶区03，具体编号看不清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行动起来，开始在各自牢房翻找。
“我这边倒是挺干净的，只是墙壁上刻了几个字。”
“写了什么？”
“‘请你立刻自杀。’”
“你有毛病？”
“不是啊，唉，上面就是这样写的。”
“好吧，还以为你在骂我。”
喋喋不休的对话传来，还时不时夹杂几阵惊呼，听得脑瓜嗡嗡作响。
方辰出言打断，“都安静一下。”
可能是语气太过平和，话刚出口瞬间就被七嘴八舌的议论淹没。
见无人搭理，他猛然抬手砸向铁门，“哐当”的一声，钢铁巨兽发出的闷吼在狭窄走廊里回荡。
周遭瞬间噤声。
“我们来报数，统计一下这场游戏有多少人。”方辰组织起来，“我先，1。”
“2！”孟柒言扯着嗓子。
“3、4。”刘天源和洛川也积极跟上。
“5。”一位中气十足的大叔。
“6……”气息孱弱的男声。
“7。”霸道性感的御姐音。
至此，再无人应答。
整个牢房鸦雀无声，大家都在等起头人的下文。
可身为组织者的方辰却有些烦躁。
静默的时间越长，眉心拧得越紧。
他在等。
等那道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