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希修告诉你,引起我对正道的执念,如此,我就能认同你使用青天鉴?”希衡问。

    “是。”礼阳咬着舌尖,他近乎是在自我惩罚,无论他有多少理由,可是背弃她,是不争的事实。

    “但剑君需要知晓,我从未想过伤害剑君,希修心肠毒辣,等青天鉴张开,青天鉴惩戒的第一人便是他,我也知晓,对修习者来说,引起执念是一件极可怕之事,但我愿将悬倒生死壶赠予剑君,愿它护你无忧。”

    礼阳声声恳切。

    他的确是背叛了希衡,却又的确未想过伤害希衡,连希修都已经入了他的诛杀名单。

    可惜,事到如今,希衡还是没有认同他的理想。

    “礼阳,你要知道,要掌惩戒大权的那人,心中不能有偏好喜恶,你还未使用青天鉴,就已经判了希修的罪,这是大忌。”

    坚持,是希衡的优点,可对于她对立面的人来说,也会让人感觉她铁石心肠、油盐不进。

    礼阳深吸一口气,他终究拗不过希衡,而是求救似的看向玉昭霁:“殿下觉得呢?”

    “哦?”玉昭霁本来听着二人论道,左耳进右耳出,并未有太多在意,没想到礼阳倒是单单点了他出来。

    他眼眸微微上挑,从希衡身上略过后,再睇望向礼阳:“你忘却了,孤是魔。”

    他口吻冷淡,半点不关心所谓的天下苍生:“你们谈论正道,孤则是魔道,孤在此,只为一人,至于别的,孤不会给任何意见。”

    礼阳和希衡讨论的正道,和玉昭霁的确十万八千里不相干。

    他唯独感兴趣的是青天鉴是否会对魔族产生影响,可观此状况看,青天鉴恐怕难以真正出世,他更不用有所挂念。

    礼阳面对他的冷漠,更为心惊,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此事不事关希衡的生死,他自然是这样的态度。

    礼阳道:“可殿下,你难道忘却了昔日之祸?”

    昔日之祸,指的是希衡之死。

    礼阳认为,玉昭霁不想要希衡死,那就也该想要希衡生出执念来才是,希衡剑术无双,她唯一的、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心善,甚至连死了也不夺舍他人复生。

    可一旦她有了执念,为了这执念,她就想活,世上也无人能真正杀了她。

    希衡在心中深思礼阳和玉昭霁指的昔日之祸是什么,玉昭霁却已经含了笑,他笑起来时,周身的冷色都要化作柔和春风,让人忘却了他的危险。

    但春风细雨中,却是不化的坚冰。

    玉昭霁冰冷道:“孤以为,孤这个魔和她隔着正魔之别,会有许多隔阂,可如今看来,你比孤更不懂她。”

    希衡的确遭逢过大祸。

    但是,遭难后要改变的,从来不该是自己的道、甚至于要催生出执念来才算强大。遭难后真正要变的,是在意曾经没在意的地方,扬长补短,而不是连自己的长处也要革去。

    希衡复活以来,一直便分得很清楚。

    她没有因为仇恨,无差别仇视玄清宗。没有因为愤怒,便只将错误推给别人,没有因为心善而死,便想着心恶求活。

    若人一死,便全方位否定曾经的自己,变作另外一种性格的人,这算重生还是消亡?

    玉昭霁正是看透了希衡这一点,才没有因知晓了她的死,就疯狂到不顾她的想法。

    他冷冷警告礼阳:“别一错再错,或者,孤说得直白一些,孤并非你的助力,别打错了主意。”